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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职(1 / 2)

赴职

重明目睹过数不清的人,躯体和躯体缠在一起,在原野打滚,在林地□□。这是饱受饥饿、严寒、酷热摧残的人在世间值得回忆的柔情时刻,人与人亲密接触,间隔无隙。

重明见过一个肚子鼓鼓的女人。她倚着一棵树,躺着,无法站立。重明蹲下身子,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她不知道她能做什么。

女子艰难地睁开眼睛,眼角淌下一滴泪,她双眼闪着泪花。重明不清楚这个女子临死前想到了什么。重明在树下挖了一个坑,埋了这个女子和她肚子里的娃娃,无名无姓,落地生根,随风腐烂。

一个人,要足够幸运,才能来到这个人世间,长大成人。

重明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就回湿地浮岛。

下雪天气,湿地小岛犹如一个个飘在水上的白色蘑菇。母亲正坐在炉火边打瞌睡。

“回来了。”

重明太困了,她躺在床上,一只脚还耷在床板外,心不在焉地出神。

“猪是怎么生的?”重明问。

母亲在一个岛上围了栅栏,养了猪,猪每年要生一窝猪仔。

重明在脑海里拼凑了一个又一个的场景,终究想不出是怎样的。她只记得她见过好多大肚皮死去的女人,还有很多生下小娃娃之后断气的女人。

那把她吓坏了,也让她添了件心事。

母亲看了她一眼,笑了,“你这个孩子,我们来谈谈男人吧,你说男人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活着,你死了,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你死了,我张嘴,喉咙发不出声,不能讲话,心里好急,我想和你说话儿,想让你活过来,我一急,便醒了。”说着说着,重明脸上全是泪水。

“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母亲微笑着,她站起身,走到床边,俯下身,脸贴了贴重明的脸,她的动作十分缓慢、严肃,带着一种温柔的镇定。

“父亲死了吗?”

“我没想过。”母亲坦白地说,“不过,你将要学着,去面对一些事。”

“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时间会枯燥无味吗?”

“每个人都一样。你父亲是一个顶级的猎手,这个你也知道,我在这里最关注和感兴趣的是种菜、养殖,因为这些让我们不愁吃,不过人活着,除了喂饱肚子,还为了什么呢?”

“有个地方遮风避雨,有衣服穿。”

“不错,然后呢?”

“但这些都很难。”

“是这样的。我们是个例外。”母亲一动不动,直视前方,炉火映在她那坚毅的脸庞上,母亲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才从沉思中苏醒过来,她眼睛盯着重明,“在里面是不是没吃过有味的东西,明天我来炖一锅鸡汤、烧一锅土豆猪肉、煮一条鱼。”

重明住在稻花谷的时候,不缺吃,三餐准时摆在餐桌上,餐食繁多,每顿不重样,只是每样都寡然无味,眼睛看上去不一样,嚼起来味道都一样,任何食物,和鲜美无任何关系。

母亲往炉火中添了几块干柴,火势瞬间往上蹿,炉火温暖,重明进入半梦半醒之间。

她听得到远处风的声音,风越过暗沉的山坡,穿过一排树木,斑驳陆离的天空,一道长长的光线在空中搜寻着,它好像失去了方向,忽然盘旋上升,忽然打着圈,最后隐入白雪覆盖的地平线下。

秋晨晖看向窗外,她十分疑惑,雪天怎么会看见极光。她的目光跟随着那道盘旋的光,直到它隐去。

秋晨晖从窗口站起来,准备爬上床。房间温暖、舒适,房间里有一张双人床,布偶猫挨着床脚,眯着眼睛,四肢盘在一起,躺着。秋晨晖不知道它是睡着了还仅仅是躺着。

风轻轻地吹着窗口,秋晨晖睡不着,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记起点什么事,然而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点,终于想起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有人说过睡不着可以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她重复着,直到睡着。

她做了一个噩梦。她感到有什么重物压着自己,她努力使自己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眼睛像瞎了,眼前一片漆黑,她想动弹,身体被锁住了,意识对它没有任何驱动作用,她挣扎着,她觉得能看见自己的影子,终于,她挣脱了束缚,她眼睛打开,她看见沈东鹏压在她身上。

沈东鹏从真理院出来,那点事令他整个人膨胀得更厉害了。

他冷眼旁观,看那群下等人饮酒作乐,他想大喊,“来吧,你们这群牲畜,来喝我的尿吧。”

他的那条肉虫蠢蠢欲动。

沈东鹏大步迈进中子屋,长老在堂中打坐,沈东鹏想把那个老家伙掐死,但是他不能。他路过秋晨晖的房间,他推门进去,撩起长衫,撕开秋晨晖的衣物,趴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