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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工作任务(2 / 2)

“珊珊?!让我猜猜,发生了什么,猜对了我给你留一整只鸭。”高琳的嗓音抑制不住地兴奋,真相好像马上从她的喉咙跳脱出来。

“我不会问她,挂了。”关宏笑吟吟地掐断高琳的电话,她可以想象高琳的状态,从嘴角上扬、眉飞色舞变成咬牙切齿,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只有骨头,”

常珊珊是合规委员会的。

九十九区有引以为傲的规矩,规矩使每个人得以自由发挥创造的能力。常珊珊的工作职责是点头或者摇头,她摇摇头,表示事务在此刻中止,不管前期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都将成为粉碎机的原料。

关宏进去的时候,严尚立和吴星汉已经在五号会议室。落地玻璃窗前还站着公共事务所的纪霖风,纪霖风见人齐了,说道,“工业安全委员会委托我们走趟田野调查,月城西北的一个村子,”

“这个事情可能有点蹊跷,目前也没有太多公开的信息,工业安全委员会的人提了点情况,那些真假不辨,恐怕会产生误导,权当不知道可能更好,基本的原则是一切保密。”常珊珊边说,边往会议桌前走,关宏看着常珊珊的背影在落地玻璃中越走越远。

既然工作任务已定,常珊珊要仔细交代和工业安全委员会接触的注意事项。严尚立自诩对这些条条道道熟门熟路。田野调查是件激动人心的事,短期换一个环境,认识些新的人,看些新鲜的事物,激发头脑的快速运转,他迫不及待地想登上去月城的航线。

“什么时候出发?”

常珊珊不管其祂人怎样情绪激昂,她也不太应声祂们的嚷嚷叫叫。很自然地,她不会理睬严尚立的询问,她继续用平和的语调说,这可能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难题,难题是存在的,没有答案可以不必解答。

关宏毫不怀疑,这是常珊珊的预感。此刻,吴星汉专心地凝视常珊珊,像那种刻意瞄准靶心的射击手,平时满血的脸上难以掩饰的倦容,大概又去那里了。吴星汉穿一件天空蓝的衬衣,发型精心雕琢、一丝不茍。

关宏打了个哈欠,擡手捂住嘴巴,四下张望,沈霖风冲她点头微笑,关宏没有思考这一笑的含义,她回了沈霖风一个微笑,匆匆端正坐姿,潜藏在心底的疑问又一次涌上心头,我的勇气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关宏端正身子。常珊珊说话的时候,她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憋见一个被噪声包围的不清晰的影子,会议室多个影子中的一个。真是怪事,过去可不这样。

大部分人进行田野调查之前,都兴致高昂。这和他们脑子里设想的理想蓝图有关,这是理想蓝图中不可缺少的一块拼图,这关乎他们的工作、职业规划,乃至人生走向。关宏明白,一次漂亮的田野调查胜过办公室的平常十年,那种炽烈的热情在什么时候燃尽了?关宏不是很清楚,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除了钱之外,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钱才是真的。

真可怕,没有理想信念,没有荣耀追求,只有钱,多么的粗俗、丑陋、愚蠢。

关宏撇过头,不愿与落地玻璃中那张丑陋的脸对视。

不可否认,这趟田野调查的主题十分漂亮,还没开始就已经喧嚣尘上,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关宏定了定神,向后一仰身,靠在椅背上,重新倾听外面的声音,强制自己驱散头脑中的杂念,适应喧哗骚动的环境。

于是,落地玻璃中的背影清晰地显现。关宏听见,常珊珊正在讲话,常珊珊一开口,任何人都能从人群中辨识出她这个人。

听到这个声音,就能勾勒出她的轮廓、面颊,进而充实她的音容笑貌,想象她的奇闻轶事。好巧不巧,她的人和她的声音融为一体。假如一台心电仪来监测常珊珊的心电指标,医生看到她的心电图,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怀疑机器坏了,另一个可能,这是个活人吗?她的声音总像一根从天而降的长矛,直插准心。

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充满神秘的色调,因此,他们构思、创造了一个完美、高深莫测的常珊珊。关宏吸了吸鼻子,从常珊珊身上,她闻到青草、柚木和金桂的芳香。

夏季的七月又燥又热,热风带来蒲公英的飞絮,它们合着大地、树木的间奏起舞、歌唱,飘向远方。

地图没有谷水村的标记。飞行器“白鸽”一遍又一遍地搜索月城地界,“未找到目标,”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操作室重复。

“我们得尽快走,”严尚立有些急躁,“我们先去月城,月城你知道吗?”

“不太知道。”

“它脑子里什么也没装。”严尚立轻轻一哼,“关英俊,你给它装了个什么榆木脑袋?”

关宏没有回答,她转头朝窗外望去,机仓的螺旋顶蓬已经打开,午后的阳光透过圆形顶蓬,阳光中的尘埃,以一种梦幻般的景象向飞行器飘来,好像瞬间就会把飞行器从机仓中吸出去。

此时四点差三分。

“四点到六点,月城方向的通道开放。”关宏调阅了空管局的适航清单,这是今天空管局允许九十九区通航月城方向的时段。

错过这趟,就要转乘换乘,搭公共交通工具。先是助力车到九十九区外面的公共站点,如果时间不巧,赶上那些招摇过市的出租车出街接客,打零工赚绿色绩点的话,少则等半个小时,坐上出租车,去机场的那几条路刚好是拥堵高峰,预计搭乘红眼航班到月城,据说最后还要翻山越岭,只能靠两条脚行走,才能到谷水村。

仅仅是想一想,严尚立就感到烦躁、沮丧、坐立不安。“嗯……,早知道这样,就该预定一辆出租车。”他嘟哝着,为时已晚。真是一次糊里糊涂的田野调查,这“白鸽”,号称什么智能体,什么超级大脑,什么量子纠缠,确实纠缠不清,连目标地都定位不到。

此时,吴星汉不急不缓,俯身站在中央操作台前,他表情严肃,这是他的工作常态,他是那种能适应各种艰苦条件的人。他一面查阅地图,推算距离,一面估计时间和航速,他在地图上标定了一个点。

四点准,“白鸽”逆着阳光栈道盘旋到仓顶,飞行器悬停的瞬间螺旋顶蓬自动关闭,白鸽向月城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