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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1(2 / 2)

在听到声音,辨出许莫宁就在敌方队伍中时,白初晨下意识生了怯,她害怕身份暴露,故而不敢露头。

她不是对先生不信任,而是许莫宁曾明里暗里给她使过太多次的绊子。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次面对此人,她难免顾虑更多,害怕会出疏漏。

沈郁泽回身看了她一眼,转头回去后,突然改变战略,他变换走位直往前冲,转攻为守的架势相当明显。

一枪,两枪,三枪……

枪声越来越远,白初晨已经听不出来究竟哪声是敌方发出,哪声是沈郁泽发出。

她原地待不住,往上拉了拉面罩,离开掩体,朝着沈郁泽最后消失的方向拎枪冲过去。

可还没跑多远,枪声突然消失,四周再次恢复寂静,除去虫鸣鸟叫,别无其他响动。

白初晨看不到人,视野之内,阒无人迹。

越是这样,情况越不容乐观。

她焦急想出声呼喊,刚要启齿又生生憋回,先生嘱咐过,哪怕被淘汰,也不能出声。

眼下她的身份是张姐,仅凭外形,没人能肯定她身份有异,但音色却是有力佐证。

营地的学生都与张姐或多或少有过接触,知道对方音色偏沉哑,她若这时绵软一出声,便意味着即刻暴露。

她冷静下来,继续踏丛探寻,全程举枪,身呈攻击之势。

没走五十米,白初晨迎面撞到一个臂缠红绳的‘匪徒’,凭身量辨出这是位男生,原本两人相对,是她占劣势才对,可对方见了她,第一反应却是跑。

“……”

白初晨警敏观察他握枪的手法,明白过来,他不是不敢打,而是已经弹尽粮绝。

先生对他一波火力消耗,结果最后被她捡了漏。

白初晨没犹豫,稳稳擡枪,一枪收割。

顺利收缴了缠绳,她继续往前探路。

快要重返木栈道时,侧旁忽的传来窸窣动静,她正要戒备瞄准,一道极低沉的声音传耳。

是熟悉的,无威胁的声音。

入耳时,如同同时被打入了一针强心剂,她整个人都重新盎然起生机。

白初晨立刻收枪,张望过去。

隔着枝叶交叠,灌木重重,一个挺拔人影正站在不远处的树翳之下,冲她扬臂挥手。

阳光从树木枝干的罅隙间泄下来,细细碎碎落在他肩头,银质肩徽反射出冷光,他整个人的面貌显得轻微的模糊,但英俊的轮廓不会变。

沈郁泽:“过来。”

白初晨毫不迟疑地朝她跑过去。

走近后,她讶然发现,‘匪徒’阵营最后存活下来的两名队员竟已被先生生擒,被牢牢捆绑在树干上,其中自然也包括许莫宁。

他们的头颈被固定住,根本回不了头,而白初晨恰好是从背对他们的方向走过来,处在两人的视野盲区内,很是安全。

她不作声,只有脚步迈动的动静,两人只会当来人是与先生同队的队员,不会生疑。

白初晨心头的顾虑慢慢消散,眼风往许莫宁身上扫过一眼,并不明显外露情绪。

沈郁泽看着她道:“这两个人头给你,开枪吧。”

此言一出,被绑束在树干上的两人立刻挣扎起来,但麻绳结实牢固,任他们如何挣动,皆是徒劳。

许莫宁娇声柔柔地求饶:“沈总,您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刚刚都看到您了,是故意没有开枪,结果您一点都不手下留情,绳子把我手腕勒得好痛……”

沈郁泽语气平平,道出事实:“你看到我,不一定能打中我。”

许莫宁被噎了下,不放弃还想继续争取。

沈郁泽微肃面容将其打断:“尊重规则。”

许莫宁这才老实闭了嘴。

她身侧的男生倒是始终没有开口,一副即便要被淘汰,也得保持从容姿态的傲娇样。

白初晨收回视线,冲着沈郁泽无声摇了摇头。

这次的追击活动,她没有出一点力,毫无贡献,甚至连气氛组都算不上,哪有资格拿人头。

沈郁泽却如了然她心事一般,擡手将枪口指向许莫宁,定睛看着她问:“专门留给你的,我想这个麻烦,你会愿意亲自解决。”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

白初晨看向许莫宁漏到树干外侧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坚决。

她手指紧了紧,随即擡枪,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彩弹精准打到许莫宁的头盔上,发出闷闷的当啷一声,瞬间,绿色烟雾炸裂飘散,自她头顶沿面部一路铺散到肩头,腰身,再至脚背,地面。

许莫宁尖叫了声,她浑身上下几乎无一处幸免,到处是脏兮兮的绿色粉尘痕迹。

远远看上去,她好像头戴着一个露了馅的绿帽子,狼狈十足,滑稽满满。

许莫宁那么爱美爱出风头的一个人,遇到这样的窘迫,估计面上坚强在忍,心里早就抓了狂。

这样想,心里确实十分痛快。

白初晨收了枪,没有再打的意思。

沈郁泽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射击,利索收了另一个男生的人头。

到此为止,‘匪徒’一队,全员覆灭。

摘下两人肩臂上的红色缠绳后,沈郁泽朝白初晨走去,眼神示意一起离开。

白初晨看了眼树干上被绑定的两人,目光询问,难道不用给他们解绑了再走?

沈郁泽没有回应,拉上她自顾自绕后匿身。

待走出一段距离,确认两人的对话不会被第三人听到后,白初晨终于忍不住开口:“就把他们那样留在那,烈日炎炎,恐怕会中暑……”

她刚刚有留意到,两人的位置在树根的一左一右,男生待的地方还好,有树荫遮阳,不至于太过煎熬,但许莫宁的处境就没那么幸运了。

毒辣日头直照头顶,即便上半身可以做轻微幅度的闪避动作,可光照范围太广,已将她完全囊括,根本避无可避。

白初晨不想公报私仇,更不愿在公平比赛的大背景下,滥用手段。

沈郁泽说:“游戏规则第十三条说明,在追击过程中,可以将敌对阵营队员活捉,作为人质,来当谈判的筹码,并且过程中能够使用绳索、胶带、麻袋等工具。我们的做法,并不违规。”

把人绑起来,直接让她过来开枪,这哪是捉人当人质准备谈判的节奏,分明是,只想让她出出气。

白初晨记性不好。之前,她好像的确跟先生诉过苦,抱怨自己是因被人恶意举报才失去的入营资格,但她却忘记了自己有没有跟先生具体提过许莫宁这个名字。

似乎没有,又好像有。

但先生的表现显然是知晓她们之间存在龃龉,想来,他一定是听说过这段恩怨。

白初晨坦坦荡荡,做事也喜欢磊落,她不是圣母心软,而是不想同流合污,去遵循自己讨厌的处事准则。

她斟酌言道:“他们已经被淘汰,应该尽快退场,这么热的天,把人捆在那干晒煎熬着,恐怕会出事。如果学生在入营期间,身体健康遭到迫害,消息一旦向外扬传,恐怕会对公司声誉造成不良影响,还有,那里还有个无辜的男生,我不想因为个人恩怨牵连到旁人。”

沈郁泽擡手往她额前戳了戳,没用力道:“想这么多。放心吧,手环上显示的存活信息一旦消失,附近据点的工作人员就会过来带他们离开赛场,最多不过十分钟,所以,只是小惩大诫。”

白初晨茫然:“诫什么?”

沈郁泽看着她,不答反问:“你说呢?”

白初晨有点后知后觉,她抿抿唇,不知该怎么回复。

沈郁泽又问:“所以,算满意了吗?”

她听得懂先生在问什么,如实点点头,回答道:“那一枪,我开得很爽快。”

沈郁泽唇角微微扬起弧度:“那就好,如此也不枉我选择最消耗体力的处理方式来将那两人淘汰,你没有亲眼看到,大概想象不出在没有帮手的情况下,将两人活捉有多困难。”

闻言,白初晨这才注意到,先生眼眶边缘处滞留的少许汗珠。

她看了两眼,心头不禁泛起异样的情绪,当下,她不只想到被捆在树干上的一男一女,还有中途遇到的那位子弹耗绝的男生。

怎么会那么巧的被她捡到漏呢?

在她碰到巧合前,是有人在运筹帷幄。

“谢谢您。”

两人走着走着,白初晨忽的停步,语气很认真地吐出三个字,模样郑重其事。

她的道谢有点滞后,沈郁泽面露意外地回了下头,反应过来笑了笑,重新牵上她的手。

白初晨没有拒绝。

沈郁泽目光凝着她,启齿强调:“对我而言,这场活动开展的意义,就是你开心至上。”

白初晨脸颊有点热,心跳更下意识乱了节拍。

她忍不住想,先生这样幽深的目光,是具吸人的魔力的,引人沉沦,诱人迷醉,一定不能去久盯。

在整颗心完全脱离控制前,她匆匆错开眼。

但心里,很开心,真实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