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泽:“那覃阿姨原封不动打包的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初晨问出心中困惑:“您在家里餐厅安装监控了吗?”
沈郁泽蹙眉:“我不会做那种事。”
两人聊到这,坐在主驾驶位上专注开车的钟师傅终于忍不住插话开口。
他神色歉意,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姐,实在抱歉,是我向先生告知的此事,在等您收拾行李的间隙,覃玲向我热情分享了一份她刚刚打包好的红烧猪蹄,叫我带走,我收下东西后,告知先生,是为报备。”
合情合理,她自不好苛责什么。
白初晨:“没关系,这是小事。”
沈郁泽却咄咄迫人:“小事吗?”
白初晨脸有点红,头也垂得更低:“先生,你有训教能不能私下与我说。”
沈郁泽语调稍扬:“原来还好面子?”
白初晨无可奈何地‘嗯’了一声,目光隐隐带点幽怨,她透过后视镜看到董秘书想笑又尽力憋忍的样子,一时更加羞窘。
……
营地在山里,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将近三点多。
山间高林蔽日,叶大枝厚,片片阴翳交错重叠,行在其中,都不必撑伞遮阳。
这里曾是某地产公司欲投资开发的郊野度假山庄,不过后来计划搁置,项目烂尾,几年后被蓝屿公司接手,重新注资,如今项目开发多半,基础设施都有,开展营地活动绰绰有余。
山庄内度假酒店林立,夏令营的住宿区域便选在其中一家竣工最早,设备较齐的民宿内,走过高林野径,便到今晚的住所。
董秘书在前带路,顺势将营地的大致情况向白初晨略作介绍。
白初晨曾在学校论坛见过去年冬令营的活动图,以及住宿环境的照片,绝对没有蓝屿公司这样的大手笔。
她越想越觉得郁闷,心里难免不平衡。
原本她可以正大光明地以普通学生身份进营学习,可现在……她被沈郁泽牵着手,头戴鸭舌帽,口罩遮住脸,一副鬼鬼祟祟之态,以不可说的身份秘密进营。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下气。
沈郁泽略偏眸,似有察觉,牵着她的手更紧了紧,脚步稳健。
她跟着费力,他又放慢步速。
野径到头,视野开阔,映目一幢青石白墙,原木风格的建筑。
董秘书贴心递给白初晨一把遮阳伞,又尽职尽责帮沈总撑起一片遮翳。
沈郁泽擡手拂挡了下,示意不用,他走到白初晨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伞,揽着她往怀里靠,伞身倾斜,他与她同撑一把。
负责接迎沈郁泽的工作人员候等在民宿门口,人倒不多,共四位,都是信华科技的管理层。
看到沈总现身,个个恭敬迈步前迎,有董秘书应付他们,沈郁泽颔首打了个照面后,直接牵着白初晨上了楼。
白初晨帽檐压得低低的,全程不作声,刚一进电梯,沈郁泽忽的擡手将她的帽子摘下,果然看她闷得额头满汗。
他用指背拂蹭过她鼻尖,白初晨下意识往后仰身,还是不适他的亲昵。
沈郁泽不恼,收回手,姿态矜然:“体能训练结束,正式开课之后,我是第一次过来,作为夏令营的主办方,有些流程不可避免,今晚我会在民宿二楼的会客厅露面,简述创业风向与风险评估,你可以过来听,也可以四处转转。”
她懂先生的意思。
以他的身份地位,业内声名,若有经验分享,可谓机会难求,学生们哪会错过,必定蜂拥而至,聚满会客厅。
这样,她四处走动起来会方便很多,不必时时担心会被熟人认出。
白初晨回:“我就不过去了,等您那边演讲开始,我就在营地附近转转。”
“不算演讲,随便聊聊而已。”沈郁泽略微惋惜道,“虽然我很想你能来,但是,你自在最重要。”
白初晨心头蓦地一悸,同时间,电梯到达六楼,发出叮的一声,与她的心跳共振同频。
……
因为学生不多,营地不分男寝女寝,只为了方便管理,大致以楼层区分。
一共十二名学生,两人一间,七男五女,因为各自都占单数,所有还有两间是大床房。
旅游度假也不过如此了。
沈总大手笔,住宿环境简直没得挑,若是报名开始前便在校内发布营地环境细则,估计报名人数会更加空前高涨。
下电梯后沿走廊右拐,沈郁泽确认房间号,停下脚步,开口道:“其他楼层的房间还未彻底清洁打扫过,所以管理人员和学生们都住在五层六层,我们也一样,但行止谨慎一些,并不会那么巧合地与你认识的人碰面。”
白初晨点点头,她并不担心这个。
自己错峰出行,人多时待在屋子里避着人,这样谁又会扒门去针对性地注意她呢。
沈郁泽输入密码,推门进入,白初晨站在门口,并未跟行。
“怎么了?”他转过身,看着她问。
白初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明知故问。
他事先并未征询过,便直接默认两人同住一间房,这样的独断,叫她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他出差前一晚,两人已经同床而眠,有过同房的尝试,所以,他便将此事当做了寻常吗?
白初晨迈步进去,脸色有点苍白,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
沈郁泽审视了她一眼,没开口,越过玄关往里走,白初晨这才发觉,这是一间豪华套房,显然远超学生或营地管理人员寻常住宿的规格。
先生走近沙发,弯腰将上面放着的一件用透明塑料包装的衣服拿起来,递给白初晨。
“这是?”
“营地工作人员的专用服装,晚上不是要四处转转?穿这个不会引人注意。我也考虑过学生们的统一营服,但山庄里只有十二名学生,多少还是有些显眼,不如这一身。”
白初晨接过来,怔怔问:“所以您带我进门,只是要拿衣服给我?”
沈郁泽口吻的玩笑:“别的惊喜我确实没来得及准备。”
白初晨一窘,小心翼翼再次追问:“那今天晚上,我住在哪里?”
沈郁泽擡手一指:“隔壁房间611,开门密码我发你手机上。”
原来先生并非对她轻视,忽略征询,而是他原本就没有与她同房的打算。
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幽怨与揣测,不正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垂下头去,实在惭愧:“谢谢您。”
“不用与我说这些。”沈郁泽擡手轻抚了抚她的头,柔声交代,“晚饭我会和营地的管理人员一同到食堂用餐,到时会拍摄一些照片用于企业宣传,崇大的学生们也会在那。”
白初晨听明白,会意回:“我留在房间就好。”
“到时会有人过来给你送饭。会客厅的活动将在七点半开始,到九点整结束,中间的这段时间,你都可以在营地内随意走动,不会有熟悉面孔贸然出现打扰你。”
“好。”
说到这儿,沈郁泽接到董秘书的电话。
几人在去食堂拍摄前,还有一个临时会议要开。
挂了电话,沈郁泽把她带去隔壁房间,确认她对房间环境还算满意,再无顾虑。
只是要走时,他突然有点不舍,开门动作一顿,转过身,冲动使然——他好想吻她。
白初晨被沈郁泽骤然强制的气势吓到,闪避的动作果断又伤人。
沈郁泽亲了个空。
“先生……”
她似乎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残忍,面色为难,赭红浮晕,小声嗡道。
这副无辜又招人的面貌,惹人爱更叫人恨,就比如现在。
沈郁泽面色冷沉,理了理被她挣扎时蹭乱的领带,什么都没说,甩门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