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接过碗筷，笑着说好，实际上悄悄摁住了简星的筷子。
她可不敢让简星“将就吃点”，她怕这饭桶直接把人家储备粮全给吃了。
——多少有点恩将仇报的感觉。
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灶台传来热乎乎的气息，雨夜里显得格外暖和。
柔和的光线从室内缓缓亮起。
阮栖注意到，那是挂着大门上的几串植物。
她本来以为那是装饰，原来是他们采集到的照明工具。
夜间会发光的植物，就算放在灾难到来前也不算罕见。
阮栖随便吃了两口饭，然后假装从背包里翻找，实际上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本子。
她手绘下那个植物的模样，写下信息。
【夜间会发光，离开土壤也不会改变这个性质。】
旁边的学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出于对她的好奇看了一眼。
这种情况，居然还能保留纸笔以及记录习惯。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很强了。
阮栖平静回望过去，本子平摊着，被她推过来。
“要看看吗？”
大概是刚吃了异兽，那个学生的眼底有点亮，透着隐隐约约的红色，手背上依稀能看出血液在皮下流淌的模样。
他有些惊讶，又有些偷看人被当场抓到的窘迫，“嗯……谢谢。”
他没去接过本子，只打算看两眼就不看了——毕竟是别人的记事本。
他看到那个植物的样子，很熟悉，就是这几天一直挂在他们头顶的那个东西。
“咦？你一直记这些吗？”
阮栖点头。
学生眨巴眨巴眼睛，无意间透露出一点祈求。
“那……我们能看看吗？”
阮栖把本子往那边又推了推。
“随便。”
“谢谢！”
这一声谢谢丝毫没有之前的尴尬，充满了学生真诚实意的感谢。
这么重要的东西说给看就给了，她一定是个大好人吧！
阮栖沉默了。
学生丝毫没注意到她的沉默，周围熟悉的同学也靠了过来，一群人挤在桌子边上凑热闹。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
阮栖退了两步，把自己的位置给让出来，方便他们看得更清楚。
站在边上的老师表情反而有些尴尬了，“不好意思，他们……性格比较活泼。”
挤来挤去把人家都挤出来了，也是幸亏人家不在意，一群小兔崽子。
阮栖摆摆手，“没事。”
她说：“如果你们也有纸笔的话，可以抄几份下来，上面的信息基本都是我确认过的。”
“谢谢！”
老师眼神亮亮地看她。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师和学生的性格都挺像的。
阮栖无奈，顺手把简星给揪了出来，往她手里塞了点零食。
几个学生饭也不吃了，趴在桌子边上就开始抄记录本。
很多都是他们目前没见识过的生物，有些就算见过，他们也不知道它们的习性和特质。
就是有个问题……为什么都没给起个名字呢？这样不太好分辨吧。
被询问为什么没起名的阮栖：“……”
到底为什么，他们会指望一个——能取出小白这种名字——取名废给所有新物种都起个名啊。
她微笑，把问题踢了回去，“你们觉得叫什么名字比较合适？”
一群学生叽叽喳喳讨论开来。
“那种有麻痹效果的藤蔓要不就叫脆脆藤？”
“哈？为啥要叫这个名字？”
“因为吃起来脆脆的啊！”
“好像是这个道理……不对啊，为什么有麻痹效果的藤蔓，居然有人敢去吃啊？”
“喂，要是没人吃过，那不是也不知道它有麻痹效果吗？”
“也是哦。”
阮栖耳畔充斥着未成年人活跃的讨论声，看向门外淅淅沥沥的雨。
雨滴落在土壤上，土壤湿润成了深色，原本的钢筋混凝土慢慢被掩盖，如果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可能有一天，这些沥青路面和高楼大厦都会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池塘上，清澈的水面上净是涟漪，飞鸟走兽路过，会低头喝一些水。
可能平安无事，也可能惊动水面下的一些性格凶悍的生物，反被拖进水里，搅动一整个池塘的宁静，血液丝丝缕缕逸散出来。
虽然是雨夜，但外面的世界总是亮亮的，绿色，红色，更多的颜色交织混杂。
有时候是眼睛，有时候是液体。
灵感一闪而过。
如果血液，脑髓，心脏是能量的聚集体，那她自己的能量能不能聚集起来呢？
阮栖抓住了这一点灵光，认真思考起自己的血液能不能承载能量，替代大章鱼的威慑作用。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受过伤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血有没有特殊效果，总之值得一试。
不过也有可能会起反效果，庞大的能量反而激起异兽本能的贪欲。
就像那片沼泽里的章鱼尸体，正在这场雨夜里被争夺，被撕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