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塘战役结束后回到家还没两天的淳于瑶,听到消息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叫来了淳于明珠,将扶风珍藏医典药典珍贵药材的宝阁钥匙交给了她,又说扶风秘术除与千潭一月石交流的巫术没有教给她之外已经尽皆传授,要她日后勤加学习不可荒废,还嘱托她一定要好好守卫扶风。
她的嘱托过于郑重,使得站在一旁的淳于明珠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眼泪汪汪地绷着脸在她的每一句叮嘱后面都认真地应了一声。
连年幼的淳于青柳都知道这时候不论是撒娇还是耍赖,一样都不可以。
淳于瑶突然觉得很欣慰,亲了亲明珠和挂在明珠身上的青柳就让她们出去了,延维全程默默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她们,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收拾好了去御云要带上的东西后,淳于瑶从柜子深处拿出来一只小瓷瓶,要交到延维的手里。延维不接,她便放在了两人面前的桌上。
延维不看那瓷瓶,只管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假如你死了,我就把你的亡灵放到幻境里,永远留在我身边。”
“像现在大陆上到处在走的亡灵那样?我才不要,灰蒙蒙的,难看死了。”淳于瑶努力地笑了笑,伸手按在他拧在一处的眉头处,“我不要被困在你的幻境中,死了我也得是自由完整的……我死了,你就忘了我,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连明珠青柳也一并忘了是不是?”
“那你等她们也走了再……”
“青柳是半妖,会活很久。”
“你要是一直想着我,日子会过不下去的。”淳于明珠见他又拧起了眉头,赶紧道:“又没说一定会死,在杏花塘不是赢得很轻松嘛……”
“是你自己掏出来这东西要给我的。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延维拿起那瓶子看了看又放下了。
“生完明珠以后……”
那时檀林阁大火发生不久,她的心情一度非常不好,在生明珠的时候又难产,差点送了命。延维没想到她那么早就有了这些心思,于是拿起了那瓷瓶,打开盖子就要往嘴边送。
淳于瑶赶紧拦下,急道:“我还没死你怎么就要喝……”
“那我不喝。”延维见她还急,轻轻叹了口气,问道:“是你你会喝吗?”
“会,如果太痛苦的话。”淳于瑶也叹息,执拗道:“我不想余生全在回忆和思念中消磨,假如你走了,我不会把想你变成受罪的事,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延维不与她再辩,为了叫她放心所以随手将瓷瓶收进了怀中,口中却说:“你有你想做的事,我有我想做的事。你觉得受罪的事情,对我而言未必……我想记住你,即使你不在我身边。假如这次你真的在劫难逃回不来,我就当你是出远门去了,去买新衣裳,去给明珠青柳买糖,去帮助那些需要你帮助的人,就像以前你出门时一样。”
“好……好。”淳于瑶紧紧地抱了一下延维,然后狠着心离开他的怀抱,抹抹眼泪背起包袱就出门,几乎连多留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望月,情形和扶风这边也差不多。
姚东扬看完信,骑上马就跑了。
姚思谷追在后面连喊了十几声都没把他喊回头,摇头喃喃叹道:“兔崽子!他这名字还真是起对了,也罢,反正是注定了要奔向御云的孩子……”
擡眼撞进了玄棠忧愁的双眼,她正目送着骑在马背上越走越远的身影,她最小的儿子,生来便被他的父亲预言过一生的使命就是要守卫御云的孩子,一直全心全意念着爱着御云的孩子,好像昨日还抱在手里的孩子,今日就骑着快马走了……直到快马消失了没影,她才收回视线,不安道:“姬善培带着所有的亡灵都上御云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收拾一下也去御云,你把望月守好,等我消息。想来不久你师兄他们便会召集其他巫师齐上御云,倒时候里应外合……但愿御云能撑住……”
“一定能撑住!你们都去了就一定撑得住……”玄棠急忙说着,“再说亡灵军在杏花塘并没有坚持多久,所以会没事的。”
“对,会没事的。”
杏花塘一役简直是姬善培的游戏之举,姚思谷当然知道,但是他根本不敢深想,要是御云没了,整个大陆一定会沦为姬善培的掌中之物……真的不敢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细想,他匆匆收拾好巫袍法器就出门准备上路。
玄棠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会守好望月等你们回来。你一定要回来,带着东扬一起回来!无论……无论他变成什么模样,也一定一定要带他一起回来。”
姚思谷喉咙一窒,突然说不出话来,只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一刻不留地骑着快马急急走了。
在外游历时发现姬善培带着亡灵军上御云的黄木斋马不停蹄赶到望月时,才知道姚思谷已经离开了好几天,一算时间都差不多快要到御云,他惊得浑身无力一下就瘫坐到了地上。
玄棠被吓得不知所措,赶紧扶他起来。
黄木斋扶着门,呆呆地向东望去,口中喃喃说道:“他去御云了……他不能去御云……”
“你怎么了?御云出了事,大家去帮忙是义不容辞的事……难道外面又发生别的事情了?”
“不,你不知道。”黄木斋道,“当年御云的小迷雅出生时,思谷尝试多次都说无法对她做出任何预言,所以我才去找了珍石试图预测她的未来,但是……但是珍石没有告诉我有关小迷雅的事,却说了……珍石告诉我,迷拉毛峰会因救思谷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