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
桑春枝就在门口…
傅灵辉长了十六年第一次感受到毛骨悚然。
隔着一道门,外面是等着他开门的妈妈,眼前是亲吻自己的妹妹,小口蠕动般吞咽自己的津液。
傅灵辉不是傻子,他总算反应过来温雪鸢为什么突然变得热情,那就是报复桑春枝。
但傅灵辉还挺享受的,他不想推开她。
一边有男朋友,一边勾引他,温雪鸢你业务还真他妈的繁忙啊。
温雪鸢吻够了砸吧砸吧嘴,转身走了。
傅灵辉伸出手指擦了一下嘴角,顺理成章的去开门。
桑春枝端来了一个大食盘,四个格子,分别放着橙子,车厘子,草莓,和圣女果。
“怎么这么晚开门。”
傅灵辉刚要张口解释自己找拖鞋什么的,温雪鸢就像傅灵辉主人一样的替他回答了。
“我们在探讨学习,我觉得刚才那道题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解得比较快,你觉得呢,表哥。”
傅灵辉接过桑春枝手里的食盘,轻轻咳嗽了一下。
“我觉得也是。”
桑春枝大概是信了。
临走前嘱咐道,“别学的太晚了,休息休息吧,明天周日,你们就留在这里吧。”
温雪鸢默了默,窗外似乎很应景儿的飘起了雨丝。
今天大概是走不成了。
也是,哪里能天天躲着,既然桑春枝虚情假意的装好人了,她再借口住在莫须有的男朋友家,桑春枝一定会起疑心。
会调查她,然后清剿了她的窝巢,在升高中前,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得回到别墅里来住。
温雪鸢那夜梦魇了,睡得特别不踏实。
时不时就觉得眼前有一阵黑色的影子笼罩着自己,随时都可能抓着自己的头发,把她按在地上猛踹。
因为害怕,身上起了一层冷汗,原来没忘,那天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窗外月亮和庭院被雨打风吹而乱颤的花影交相辉映,温雪鸢越怕嗓子越干,起夜想去喝水,奈何没有水杯。
思考半天,打算用碗接水。
打开门走出去。
这会儿绝对得有晚上十二点了。
桑春枝这种养生达人,基本十点钟就睡美容觉,有时候工作忙一点儿,十一点也睡了。
温雪鸢从她眼前飘过,没说一句话。
走到厨房的找碗的时候,她看见了放杯子的架子上面有一个云朵形状的粉色杯子。
眼睛扫了一下,思考片刻,没动。
继续拿碗接水。
桑春枝走进厨房,温雪鸢没想到她会跟着自己来。
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桑春枝,这个对她来说噩梦一样的女人。
午夜的空气静的人心里发毛。
女人红唇轻启,“雪鸢,你和你男朋友上床了么?”
温雪鸢刚接好一杯水,正抿了一口就停住了。
“没有。”
她回答。
“嗯,我很欣慰。舅妈觉得女孩子是要自爱,上次我出手打你也是为了教会你这个道理,我说的都是实话,当然…实话总是刺耳,爱之深,责之切,舅妈也是为了你好。”
还是上次血红色的指甲,逐渐靠近,轻到可怖的摸了一下她的脸。
温雪鸢放下瓷碗,冷笑了一声,“我记得舅妈上次说,要把我送给马天荣的啊,怎么又是要教我自爱了么。”
桑春枝把架子上的云朵杯子递到她的手上,“那是我被你气的,说的气话,这你都信,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欢迎你能回到这里。”
当时那口气却不像是气话。
“舅妈说的都是实话么,包括侮辱我的父母也是么。”
桑春枝只道这丫头记仇,哄也哄过了。
哄不好,她也不在乎了。
温雪鸢忽然头皮一紧,那只如同厉鬼的手抓住了她的发丝,女人还是笑着,温雪鸢痛呼一声,目光迎着灯光下桑春枝的脸。
她弯腰贴着温雪鸢的耳朵,“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爹妈活该,温雪鸢,我脾气可并不好,在阿辉眼前,你我把戏演好,我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真的把你脱光了送给马天荣。”
温雪鸢勾起唇角,毕竟才十四岁,她受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侮辱。
为了证明所谓骨气,将手里那和云朵杯子砸在了地上,哗啦一声,抽身而去。
她一大早就收拾妥当要离开别墅,谁也没通知,四点就起来了。
秋雨下了一夜。
但一直淅淅沥沥,并不大,不用打伞,只是有点儿冷。
天还没完全亮透,公交车也没到首发时间,她等在车站,在车等来之前,他先看到了顾清言。
他也在等车。
“清言学长。”
少年背着大大的书包,看到她似乎也有一点儿惊讶,但那点儿讶然之色很快就消失。
“我在和你打招呼。”她兀自说着,温雪鸢知道顾清言不爱理她。
顾清言点了下头,“我知道。”
“你这么早去了哪儿。”
“补习班。”
“你不请家教么。”
“总要拿出一些朴素的求学态度,而且我不喜欢在家里学习。”
呆!温雪鸢骂道。
但不喜欢在家里学习倒是个理由。
等车时间很漫长,五点才首发。
还有二十多分钟。
顾清言看她没有带伞穿的也单薄,把手里的雨伞递给了她。
生涩的开口询问,话题找的很生硬。
“上次多谢,我的生物科学比赛得了奖。”
这都快一年了…
也是,两个人除了这点值得一提的交集外似乎没什么可聊的。
温雪鸢笑了笑,“也是托你的福,我的摄影作品也获奖了,你知道么,还给了我好多奖金呢,我们这叫天作之合。”
“最近过得好么。”
温雪鸢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的问题,主要是因为她那次逃学的消息,温雪鸢不知道顾清言会关注自己的消息。
“还行…”
“如果还行的话,你这凌晨又是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带伞,为什么穿的这么少?”
她的寒酸,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我想透口气,我讨厌我表哥,傅灵辉,他是个坏人。”
顾清言颔首,看着缠绵的雨丝,说起冷笑话,“傅灵辉确实让人讨厌,我要是男同估计会乐于征服他,如果是女生也许会苦于暗恋他,但我什么都不是,恰是这样才会如此讨厌他。我真的讨厌你哥哥的优秀,你呢,你讨厌他什么。”
顾清言是在瞎掰,如果不是感情羁绊,这么优秀的异性实在没有什么令人讨厌的地方。
但他也是在猜测,温雪鸢或许就是因为心生了不着调的情愫。
转念一想,又觉得离谱。
他实在不知道温雪鸢讨厌傅灵辉什么了。
“他总管我,我很烦。”
傅灵辉会管妹妹么,作为对手…顾清言想他貌似不是那种性格…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人,他似乎从来都不会理睬。
得傅灵辉青眼的无非三种人。
实在能舔的,比如侯角茁一群人,第二,他觉得有挑战的,比如他自己,还有就是他喜欢的,比如他觉得好看的女孩儿,赵久久。
再回头审视温雪鸢,貌似第一条不符合,剩下两条都符合。
他顿了顿,想张口却说不出话。
实在不想猜忌这对兄妹的真实关系,他不想在这和自己无关的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上了车,两人分开坐的很远,主要是温雪鸢刚坐下他就主动起身离开,去了和她对角线的地方坐着。
看得出,顾清言不想挨着她。
她回到宿舍浑浑噩噩的睡了一天。
到了傍晚,风声大了,雨丝也密了,打在窗户上凄厉阴森。
寂静的夜里,秋叶被呼啸的风卷起,咯吱咯吱如同碎骨的声音,清晰入耳。
她忽然感觉头皮发麻,似乎有谁在拉扯她的头发,脱她的衣服。
记忆错乱间仿佛回到了那天。
没人可以帮她,没有人。
是桑春枝,她找到了这里,又要打她。
温雪鸢忽地在黑夜里睁开眸子,风驰电掣,一道雪亮的光打在少年脸上。
傅灵辉,他怎么来了。
还是说,自己在做梦。
虽睁着眼,意识却还在半梦半醒间。
”我爸爸是小学教师,他不低贱,他很爱我妈妈,我妈妈是考古学家,她也不脏...”
大概是医学上称为的惊恐发作。
温雪鸢忽地从床上坐起来,失控一般干干的空喊着,喊声大概不足以发泄内心的恐惧和冤屈,在傅灵辉靠近的那一刻她抱着头开始尖叫起来,无端的发抖。
然后跳下床,她整个人都在发软,手臂,腿脚。手中动作不知道在驱散什么,要抓到什么,胡乱的甩动有时克制不住的打着自己的头,仿佛提醒自己要清醒。
脚下也不知道要踩着哪里,似乎踩在哪儿都不觉得踏实,走几步就跌倒,她像是被困在了八音宝盒里的公主,兜兜转转走不出心里的围墙,天幕阴风卷寒雨,脚下万家灯火长明…
傅灵辉见她自顾不暇的往窗外走,想去风大的地方清醒脑子。
他一把抓住了温雪鸢的手,拦截了她作势要从楼下跳下去的动作。
温雪鸢觉得浑身的冰冷,只有手尖儿这一点是暖的。
“你要去哪儿?”
“去找妈妈...“她瘫软的坐在冰凉的地上,傅灵辉把她冷冰冰的身体拢在怀里。
她喃喃自语,“如果她在,就没人可以欺负我,侮辱我...“
她一边蹙眉说着一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没过多久,她在他可靠的怀中逐渐安稳。
温热的眼泪打湿了傅灵辉的衣服,穿透皮肤和血肉落进了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