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留步,能否再观察一阵。”
“对,再观察一会,我们今晚都在这里。小池,你感觉怎么样?”
“咳咳,咳咳……”她努力撑起眼帘,下意识地喊,“陛下……”
“哎哟,后面的话,我可不敢听。”家庭医生拉着应世阳下楼,“你们慢聊。”
“学姐,陛下在宫里,暂时没有坏消息。”费峥趴在床头,“反倒是你……”
“你今天是不是见到亲王了,谢汝安那小子,跟你说了什么,把你刺激成这样?”
谢小池摇头不语,撑起身。
费峥坐起来,帮她把枕头垫高。
“费峥,我想见陛下。”她半睁着眼,神情空洞地开口。
“好,等你好一点,我们明天就入宫。”
“我不能这样去见她。”
“那就不见。”
她愣了半晌,慢慢伏到费峥怀里,喘着粗气。
“学姐,想哭就哭出来吧,憋着反而伤身。”费峥轻拍她的背,“我陪着你呢。”
“呜呜呜……陛下……”
她真的很想现在,马上,冲进宫,去见她的女王,她的学生。
但她这个状态入了宫,见到她的病容,只会大受打击,像现在这样倒下,惹她不安。
“我怎么,怎么,不争气……连去看她,都做不到……”
谢小池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上次哭,还是在母亲冯女士去世之后。
情绪随着泪水汹涌而出,像是决了堤,停不下来。
“学姐,学姐,不是你的错,没事的,学姐,医生说了,你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很快就能去见陛下了呀。”
费峥一边安抚,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他真心希望宫里的那位女王,能够再活久一点,活到他的学姐能经得起打击的时候。
女王如费峥所愿,一直撑到了谢小池的授勋仪式。
这次,谢小池拿到了自己的鹤纹勋章,也终于见到了她一直挂念的学生。
女王瘦了很多,几乎撑不住自己的礼服。她只戴了一顶礼冠,沉重的王冠由周苓捧着,跟在身后。
给其他文官授勋,都是由亲王代劳。到谢小池的时候,她才坚持,亲自为她别上她的勋章。
尽管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谢小池还是鼻子发酸。
“陛下……”
“小池姐姐,你就让我来嘛。”女王语气亲昵,手上动作很慢,花了老半天才把胸针扣上。
观礼的文官都觉得,似乎要有大事发生。
宫务部的文官,表情尤其肃穆。已经升任宫务总长的吕熊府,领着持葳公主候在不远处。
“亲王,领公主过来。”女王吩咐。
谢汝安也瘦了不少,神情疲惫地把女儿牵到谢小池面前。
持葳公主眨巴着大眼,看看父母,又看看面前的谢小池。
“小池姐姐?”
“叫谢顾问。”女王纠正道。
“谢顾问。”公主乖巧地改口。
“宫务总长。”女王扬声道,“我能否给谢总长增加一项宫廷教育顾问的任命,让她参与公主的教育事宜?”
她强调参与,而不是总领,是要避免谢小池因为她的任命,被调到宫务部,专职负责宫廷教育。
“当然,陛下,您有权安排任何礼顿公民,参与公主的教育事宜。”吕熊府点头。
女王说的是参与,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托孤的意思。
吕熊府心想,女王一旦驾崩,而公主跟其他王位候选均未到学龄,这是新宫廷教育管理条例没有规定到的情况。
新条例没有规定,那就要依旧例,按照王位继承法,由第一顺位王位继承人,直接继承王位,亲王摄政。
这也是谢小池当初故意留的一个空子:一位不到学龄的年幼王储,很好塑造,也很好拿捏。
这个时候引其他背后站着财阀的王位候选入宫,只会放大财阀把控中部宫殿的可能。
还不如让年幼的王储直接继位,让文官把君主,塑造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中部宫殿今非昔比,王位关乎皇家军团的安定,还关乎两份皇家产业的正常运作。
更重要的是,女王的权杖还在下议院摆着。
让持葳公主坐稳王位,是礼顿政府的客观需要。公主年纪尚幼,需要有人给她镇场子到成年。
谢汝安领了这么多年宫廷内卫,在宫内镇场子够格,在宫外影响力不足。
加上一名内阁秘书长,就足够给新君在宫外镇场子了。
在卫相内阁辞职之际,女王又托孤到谢小池身上,在场文官心中了悟。
看来,礼顿公国,即将迎来近百年以来,最年轻的文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