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您实际上不怕他，就没有人会这样解读您的安排，陛下。”
周绮茵提了很多问题，有无理取闹的，有表达恐惧不安的，有发脾气的，谢小池都一一耐心作答，态度一直很冷静。
只有逐渐急促的呼吸，暴露出她其实并不平静。
周绮茵慢慢松开她。
“陛下，”谢小池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显得平稳些，“您，后悔吗？”
后悔被我送上王座吗？
后悔被我逼着，接受这段婚姻吗？
周绮茵摇头。
她的表情慢慢恢复冷静。
“如果，我不是女王，而只是公主，我今天，不会有把加斯顿送出婚房的权力。”
她可能会在可可公国的皇宫里，在同样的境地下，被异国卫兵环绕，任加斯顿，或者其他什么王子，随意摆布。
她一点都不后悔。
谢小池脱下外套，披到身上只剩一件单薄衬裙的女王身上。
“其实，皇家领地还送了另一套样式更传统的婚服。陛下，想试试吗？”
加斯顿不在，周绮茵反而起了兴致。
“试！”
谢小池牵着周绮茵进入里间的卧室，打开衣柜门。
衣柜里放着一块厚厚的，像被子一样被叠成豆腐块的白色布料。谢小池动作轻缓地把布料展开，按照从皇家领地学回来的穿法，一层层替周绮茵套上。
先是白色的里衣，外搭绣着云朵状暗纹的白色织锦宽袍，又套上一层带褶皱的白纱，合上交领，束好腰封，再在腰封外面，绑上淡紫色的璎珞。
谢小池仔仔细细地替女王整理好曳地的广袖，然后取出一盒跟周绮茵头发同色的发卡，把谢汝喊进来。
“谢汝安，进来帮忙，做头发要两个人。”
谢汝安小心翼翼地探头而入，完全没有了刚才撞门直闯的莽撞模样。
他看见镜子里的女王，呆了呆，才走到谢小池身边。
谢小池讲解梳发的方法，要点说得很清晰，谢汝安也听得很认真，按照她的指挥，两人配合着，慢慢挽出一个精致繁复的发髻。
准备好发髻，她又从卧室角落的保险柜里取出掐银丝，镶嵌柔润珍珠，垂着白色流苏的礼冠，小心戴在女王的头上。
“看，陛下。”她弯腰在女王的耳边低声道，“领地的族老说，这才是，周氏皇族的新娘。”
周绮茵注视着镜中，一身纯白的自己。
同样是白色，刚才那套跟现在那套，给她的感觉却特别不一样。
刚才的她，像只笨拙的人偶；现在的她，却像个灵动的仙女。
零点将近，谢小池默默退出了婚房。
谢汝安却仍站在女王的身后，跟女王一起，对着镜子发呆。
“谢汝安。”女王慢慢地说，“今晚是我的新婚夜。”
“嗯。”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今晚是您的新婚夜。”
“你怪我吗？”
“我要怪您什么，陛下。”
“你怪我，选了加斯顿，选了王位吗？”
“当然不，陛下。”
女王突然站起身，转身面向他。
“你不在乎对吗，我选什么你都不在乎？”
“不是的，陛下。”
“那为什么，你不怪我？”她恶狠狠地问。
“因为，陛下，如果您没有选择王位，您今晚，就没有了把加斯顿，送出婚房的权力。”
谢汝安说完，伸手，把女王揽到身前，低头吻了下去。
另一边，谢小池回到宫务部，安朗在助理室里向她报告。
“谢秘书，应总跟白助理在会议室。”
为了宣传皇家领地产出，为皇家工艺产业公司对外营销做准备，宫务部通过卫琏的关系，把应氏请到了皇家资产管理委员会做顾问，顺便跟星月传媒APP进行宣传合作。
今天的大婚直播，就是其中一个重要合作项目。谢小池参加完大婚仪式回来，还要听应氏就直播的反响做报告。
会议室里坐着要做会议记录的陆沛沛，还有亲自跟进这个项目的应世阳跟白原。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气氛很轻松，双方还能一边开会，一边闲聊。
“怎么这么晚？我记得宫务部的人，在仪式结束以后就退场了。”应世阳递给她一杯加了蜂蜜的温水。
谢小池接过，喝了一口：“陛下跟亲王的情绪不高，余总长让我帮忙跟进一下……”
“谢秘书。”安朗又在门外通报，“费秘书到了。”
应世阳的笑容一僵。
“抱歉，刚才有事，回了商贸部一趟，来晚了。”费峥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我是商贸部借调到皇室资产管理委员会的助理次官，费秘书。希望接下来，能跟应总，合作愉快。”
他礼貌地边打招呼，边向应世阳伸出右手。
在局外人安朗的注视下，应世阳慢慢伸出左手，跟费峥握了握。
“合作愉快，费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