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们要找谢小池的论文,总要先了解一下谢小池这个人吧?”
教授们心想,我们针对的是李虚,谁有空管谢小池是何许人也?
谁能想到,有人不按指导老师的研究方向去写论文,不仅独立完成了毕业论文写作,还能写出这个水平!
“你们都把那篇论文的评分交上去了?”
“交了,那天看完李虚打分,我回去就交了啊。”
“今天都是评分截止日,到现在还没被打分的论文,都是那些要用来填指标,要打不及格的吧?”
要给论文打不及格,比要打高分严格很多,需要全体评比委员会成员签字同意。
他们很有自信,觉得自己绝对能把李虚指导的论文筛出来,放到填充“不及格指标”的那一堆垃圾论文里。
他们头疼的只是,怎么让李虚同意,让自己学生的论文被打不及格而已。
“我,我知道了。”一名教授灵光一闪。
“我们现在就打电话请李虚过来签字,观察他的态度,说不定能知道哪篇论文是他指导的。”
那厢,李虚接到评比委员会的电话,看着他打探到的,谢小池的论文成绩,很满意,也变得非常好说话。
“啊,那个你们自己决定吧,我无论如何都会签字支持大家的意见……我今天要录节目,没空过来了哈哈。”
打电话的助教转述了李虚的话。
评比委员会的成员们面色颓然——千防万防,防着李虚使坏,还是着了他的道。
真是相由心生,这个李虚,果然是个阴谋家!
一个月后,谢小池如愿拿着自己的一等荣誉学位成绩单,前往礼堂,参加蒂恩大学的毕业典礼。
同期的安朗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决定——延迟毕业。
“小池,我错了。”安朗虔诚地对着谢小池双手合十,“我就该紧跟你的脚步,如果我听了你的话,大一就把所有课程选一遍,大二大三的时间也不会这么赶;如果我跟你一起选了李虚做导师,毕业论文也不至于连个签字的人都没有。”
在文官俱乐部的时候,谢小池对俱乐部其他会员有所防备,当会长建议她选副教授或者讲师做毕业论文导师,找教授签字的问题他们解决的时候,她拒绝了。
但安朗着了道。
谢小池也曾一再提醒他,文官俱乐部的会员不可信。
但安朗连加入俱乐部的资格都没有,文官俱乐部对他来说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乍一受到俱乐部的成员关照,他受宠若惊,只觉得俱乐部的会员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应该不会骗他……吧?
最后他弃了李虚,选了一个俱乐部会员推荐的副教授作为导师。
选完发现,这帮衣冠楚楚的会员,其行为模式,跟放高利贷的一模一样!
他们先是好声好气地哄着他,选了副教授,然后就威胁上了。
要他帮忙查资料,上课签到,乃至打扫宿舍买饭遛狗。
不干?毕业论文还要不要找教授签字了?
安朗也是个狠人,一发现他们的奴役行为影响到他的学习进度,眼看一等学位就要不保,当机立断,申请延迟毕业。
重选的导师,他就老老实实跟着谢小池,选李虚吧。
费峥觉得安朗的行为很迷。
“我记得学姐建议你,论文选题尽量与宫廷贵族相关。如果到最后关头找不到签字的教授,李教授不仅可以替你签字,还可以帮你跟学姐一起把论文过了。你父亲不是伯爵吗?这么多故旧可以走访,你应该不缺这方面的素材才对。”
安朗脸色一僵:“呃,主要是,我放弃贵族头衔以后,我爸的老朋友都不爱搭理我。我没法选这方面的题材。”
“你爸的老朋友也太固执了。”褚莉莉忍不住吐槽,“你是蒂恩大学政治系的诶,旧贵族里,有多少是能从蒂恩大学毕业的?你这样的都不爱搭理,人际交往的标准是有多高……”
“算了,吃一堑长一智。”谢小池安慰他,“多出来一年时间,多一分把握也好。今年李教授进了评比委员会,明年他的导师小组,境况应该会好很多。”
因为安朗延迟毕业,到了毕业季,跟谢小池一起毕业的小伙伴,就剩下陆沛沛,方欣瑜……还有应雨甜。
蒂恩大学的开学典礼很随意,毕业典礼却非常隆重。
毕业生把代表各个学位的宽大学袍穿戴整齐,坐在他们曾经参加开学典礼的礼堂里,按照学位等级上台领取学院院长亲自颁发的毕业证,并向坐在一旁的校长致意。
谢小池拿的是一等荣誉学位,还是政治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上台领完毕业证,还要到舞台一侧就坐。
坐在她旁边的,正好是传媒系的优秀毕业生,应雨甜。
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地挨得这么紧,他们在从面前不断路过的其他毕业生的遮掩下,小声聊着天。
“导师知道我想选地区议员以后,推荐我去礼顿广播电视台,加盟一档新闻类的节目。我拍的几部电影票房都不错,名气是足够了,但是形象还需要更政治化。”
她说着说着,脸一红:“公学三年级的时候,我还说要组建竞选团队,马上参选呢。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是真的把参政想得太简单了。”
应雨甜在这三年里,不是在拍戏,就是在扎扎实实地念书,其气质变化让她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
整日潜心读书,加上偶尔要参与管理应氏,在她身上,公学时代的跳脱冲动,已经全然不见。
“阿甜,”谢小池垂眸,“说起来,你走的每一步,都是因为我才踏出去的。我在想,是不是如果,我没有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你会更快乐,过你自己更想要的生活……”
应雨甜猛摇头。
“我们难得见一次,你不要做这种可怕的假设好不好?”
“阿池,遇见你,真的是我身上发生过的,最棒的事。”她在宽大的学士袍袖下,悄悄用尾指勾起谢小池的尾指,“我们拉钩哦,无论往后,在何种情形下再见,你也要记得我的话。”
她认真地转过脸,看着谢小池:“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小池紧紧拉住她的尾指点头:“嗯,阿甜,我答应你。无论往后,在何种情形下再见,我都会选择相信你。”
这对正在幼稚拉钩的密友,在未来的职业生涯当中,会撒无数个谎,撕毁无数白纸黑字的承诺。
但这个以这种儿戏的形式,在无人见证的情况下所做的这个约定,却被她们真真正正地执行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