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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没有天收但是主角会收(2 / 2)

探长一愣,似是想不到她还会跟他这么冷静地说话,犹豫着点头:“是有一点……就像你分析的那样,你母亲,呃,死者,为了让家里的情况看起来不那么糟糕,请了熟知的装修工来帮忙铺地板刷漆。”

黄探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现场这么干净是因为贴过地贴啊?”

应世阳举手提问:“请问,地贴是……”

“嗨,应先生没看过铺地板吗?最便宜最薄的木地板,就是在水泥地上铺上有粘性的地贴,把地面做平,再把薄木片粘上去嘛。”黄探员热情科普,“最便宜那种地贴,只有沿墙边儿那一条是粘在毛坯地上的。哦哦,原来那圈胶水是这么来的……”

“去,应先生有什么是不懂的?那是为了考察我们对关键案情的把握!”探长打断黄探员,如果不是应世阳提了一句,他还真不想提拔这家伙跟在身边,半点儿眼力见没有,“……不对不对,我不是想问这个。”

“哦,你是说他们怎么做到不被那层楼的混混发现的?很简单,那层楼本来就没有混混占领,混混就是他们自己假扮的。反而是别的混混也许是见到这层有人占了,还有两户原住民,可能觉得不是什么好地盘,懒得抢。喏,你瞧,看他们行李。”

谢小池讽刺道,“连我家棉被都要提走,道具肯定也舍不得扔。”

这时探员还在清点嫌疑人的物品,里面果然有几顶劣质的黄毛假发,还有几件花里胡哨的薄衬衫,外加一盒子脏兮兮的墨镜。

“他们大概盯上我爸那笔赔偿金很久了,先是找人哄着我妈把钱换了黄金,又在楼道里装神弄鬼。被逼到住毛坯房的原住民,比如我妈,都很怕事,躲着他们走都来不及,根本认不出来那就是自己请来装修的那帮人。”

“那天他们白天铺好地贴,可能还铺了几块木地板,拖拖拉拉等到晚上无人,就把我妈妈,就,就……”

“好了好了,谢小姐,不必再说了,我没什么想问的了。”

探长不忍让谢小池继续说下去。他其实是想问,那几人只是为了杀人越货,为什么还要剥光衣物呢?明明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被猥亵的痕迹,也没有任何□□残留啊?

这个事儿对后续取证方向,还有定罪,都比较重要。

如果他们是打算侮辱死者或者猥亵尸体,案子就要往重了判。如果只是为了剥走死者身上的衣物变卖,又另当别论。

其实黄探员私下还提过一个猜想。

会不会是因为死者身上也戴了金饰,为了掩盖他们就是冲着金饰来的,就干脆把衣服全剥了,还能顺便嫁祸楼里的混混对死者进行了J杀。凶手不是还从其他楼层扔了几个其他混混喝过的酒瓶在附近吗?

黄探员在人情世故上很烂,但破案确实有两把刷子,还自有一番敏锐的直觉。探长总觉得,这才是真相。

但看应先生的态度,还是把报告往猥亵尸体的方向写吧。

真相有时候并不重要,案件结果往往是为了上头的需求服务的。像黄探员这样的,未必有他混得开啊……

没想到的是,黄探员此时突然把自己的猜想重复了一遍。探长正愁怎么给他擦屁股,谢小池却表现得对黄探员的观点很是赞同。

“赔偿金本来应该好好被存在银行里,凶手一定有同谋帮忙,劝动我妈妈买黄金,他们才有办法把赔偿金拿走。他们煞费苦心掩盖自己就是冲着金饰来的,说明黄金的来历有可能暴露帮凶的身份。”

探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那怎么把这人找到?”

找到也很难有证据啊?大妈之间闲聊两句,哎呀银行利息低得要命,炒股风险高,还不如买黄金,保值……说得死者心动,去买了回来,就算有应家帮忙操作,这样的行为要定罪,也有点难度啊……

“探长,麻烦带几个人陪我进楼,我带你们去找人。”没得探长想利索,谢小池已经开口了。

探长看了眼应世阳,应世阳也淡淡颔首。

“好,我知道了,来几个人,咱们进楼!”探长把心一横。

谁说他没有靠山的?

走了这一遭,他不就是应家的人了?不管那个劝人买金的大妈是什么动机,她进了警局就别想出来了!

谢小池轻车熟路,穿过重重叠叠的狭窄楼道,经过一个又一个紧闭的铁闸门,又来到她离开的地方。

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这里已经住进去其他人,她也无意打扰。

她转身,敲了敲对面的铁门。

“缇莉,是我。”

铁门紧锁,无人应声。

谢小池冷冷地指着铁门:“探长,进去。”

“啊,啊?”探长冷汗都下来了,虽说这里的居民好欺负,可楼里的线人不全是他手下管的。他现在连搜查令都没有,万一被人捉住小辫子……

“放心闯。”谢小池又拍了拍门,锁门的铁链哗啦啦地响,“我举报这里住了非法移民。”

旁边应世阳已经跃跃欲试地抢过探员手里的工具准备撬锁。探长心想都到这一步了,哪里还能让应少爷动手?

有些底线一旦被突破,就只会越来越低,他只犹豫了几秒,就指挥着手下开始撬锁。

不等撬开里面的木门,铁闸门一破,里面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一个外国人模样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露头:“小池姐姐,这个,妈妈说还你。你能不能别让他们把妈妈抓走啊?”

缇莉张开手,手心里放着一根红绳穿着的小金猫。

谢小池很喜欢猫,家里却没条件养。

小时候每次吃鱼,她都偷偷省下来两块拿去喂楼下的野猫。冯女士发现以后没有责骂,只是温柔地给她讲道理:“你这件事做错的地方在于,没能先满足自己的需求,就去救济别人。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何况,你这样做只会让那几只猫吃刁了嘴。万一哪天你吃不起鱼了呢?它们胖了,还被你养得忘了捕食的本能,你不是害了它们吗?”

那个时候的妈妈,真的好喜欢讲道理,她好像珍惜着对谢小池说的每一句话,每句话似乎都意有所指。

从此以后,谢小池没再喂过猫,也没再提过对猫的喜爱。

后来谢小池长大,有一天,妈妈不再喜欢讲那些道理了。

她又变成了那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妇人,每天唠叨着家长里短,好像忘了自己也会说一些很高深的话。

原来她还记得的,即使不再爱讲道理,她也会记得她曾经很喜欢猫。就像阿甜,即便换了个人,也还会记得他们在开学典礼上不约而同走神的糗事。

冯女士不再爱讲道理,却喜欢上跟邻居们来往,对面的缇莉妈妈是她最好的朋友。冯女士总觉得她们从外国来,母语是柏劳语,却又精通隔壁可可公国的可可语,特别有见识,还让谢小池向缇莉的妈妈拜师,学习两门外语。

于是谢小池教缇莉礼顿语,缇莉陪谢小池练习可可语和柏劳语对话,一来一往,两家日渐亲如一家。

这也许就是贫苦人家的通家之好吧。

可就是这只小小的金猫,让这个妈妈最信任的人卖了她的命。

“探长,这只金猫就是死者买的那只!”

有了确凿证据,探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带头就往里冲。

“就这?”应世阳指着谢小池手里的手链,“这只是绳子串了个金粒吧?嗯?你怎么不说话了?”

谢小池低着头,像一根孤零零的木头桩子。应世阳轻轻一碰,她就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应世阳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将她接住。

“喂,喂,谢小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