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白人一改态度,都变得阿谀奉承。
舒澄始终记得他站在自己身边说不给中国人丢脸的神色,那么认真,又那么真诚。
这些年她逐渐习惯邓曲逐渐冷酷的手段,可用这种方式去窃取技术,就为了逼-死一个老板还没大学毕业的初创公司。
她已经不知道邓曲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了。
头疼。
舒澄去厨房烧了一杯热水,给自己泡了一杯玫瑰花茶,嗅着玫瑰浓郁的香味,她轻轻揉着太阳xue。
她没办法阻止邓曲的决定,可也不能看着邓曲做违法的事情。
她点开段叙的对话框。
打了几个字。
【你最近小心……】
不对。
删掉。
【你们公司的防火墙……】
很奇怪。
删掉。
舒澄头更疼了,她夹在中间,以什么立场去提醒段叙?段叙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觉得自己跟邓曲是一伙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就在这时,微信弹出一个消息。
DX:【?】
舒澄:?
这都看见了?
她想到之前有一次不小心拍了拍他的头像,几乎立马撤回也被他发现了。
难道他天天在网上冲浪?要不然就是写了什么程序能随时捕捉微信上的异动?
总不能是天天对着自己对话框发呆吧。
既然被发现,她打字道,【在忙吗?】
DX:【刚洗完澡,不忙。】
他刚洗完澡。
嗯,还挺爱干净的。
舒澄喝了一口玫瑰花茶,花瓣被她不小心吃到嘴里,她用嘴唇抿断,舌尖碰到花瓣,馥香浓郁蔓延至唇齿。
开启闲聊模式,尝试把话题引入意享的防火墙安全上,【你们几月份论文答辩?】
DX:【5、6月,具体学校还没定。】
舒澄:【论文写的怎么样了?】
段叙做事向来很有计划,现在都三月了,她记得她当年毕业论文在三月份好像都已经审过一轮了。
没成想,段叙的回答完全出乎她意料。
DX:【还没开始写。】
?
舒澄看一眼时间,马上四月了,5、6月份答辩,他现在还没写?
这是什么,学霸的自信吗。现在年轻人习惯这么玩?
她回了一个震惊小猫的表情包。
喃云湾。
段叙还保持着刚从浴室出来的动作,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拿手机打字。他刚洗完澡打开舒澄的对话框,就看到上面闪闪烁烁的正在输入中。
看她犹豫不决,段叙担心她犹豫着就干脆不发了。
所以先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手机震动,震感刺着他的掌心,有点痒。
他低头看,对面发来一个纯白的小猫表情包,猫咪眼睛又黑又圆,震惊又心虚的看着屏幕,脸上还被涂着粉色的腮红。
特别可爱。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用浴巾胡乱擦头发。
散步到卧室窗前的沙发旁,懒散坐下,长腿曲着,比例惊人的完美。
他回。
【最近在忙公司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写。】
舒澄虽然不知道计算机系的毕业论文是什么情况,但宜大金牌专业的毕业论文可是一点都不水,不是随便战斗两个晚上就能行的。
她道,【你们教授也没催你吗?】
DX:【他知道我在创业,不过之前找了我两次了。】
话题赶到这,舒澄顺势问,【公司最近还顺利吗?】
DX:【还行。】
舒澄知道,其实不是还行。
是不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
简直灾难。
邓曲恨不得都把意享楼下的包子铺给盘下来,企图通过掐断供给来饿死意享的员工。
她还想再说什么,段叙却直接发来了语音电话。
舒澄看着持续不断响着的语音邀请,心脏的节奏跟着铃声一起震动,她后脑勺一片麻酥酥,在她没回过神前,手指已经先一步点了绿色的按键。
接通。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很细微,可却被寂静的夜晚无限放大。
听筒传来一声笑,“怎么不说话?”
舒澄反咬:“你怎么突然打语音电话过来?”
“嗯处理点工作,打字不方便。”话筒里传来搁东西的声音,听着似乎是他把手机立在了什么位置,“还是一如既往关心我学习啊,姐姐。”
他声音轻散,余音里还带着笑。
让人听着耳朵莫名热了一下。
舒澄咬了一下唇,“谁让你快四月了居然一个字还没写。”
“好,我下周开始写。”清脆的打字声传来,是他在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
月光皎洁明亮。
天空不是纯黑,依稀可以看见白云的痕迹,像一团团晕染开的羽毛,在天空扫出不易察觉的纹理。
舒澄关掉卧室灯,只留了一盏落地灯。
正是上次段叙来家里帮忙安装的那盏。
淡黄的光晕透过灯罩,果然被渡过的犹如月光温柔。
也给这一间小卧室增添了不少温馨。
舒澄就在月光洒下的地方里,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男人清晰的呼吸声。
暖色的光勾得人想要多说一些,不然会觉得辜负了这么美丽的夜色。她道,“还没问过,你大学时成绩怎么样?”
“前三。”
计算机系的学生本就是全国各大高中厮杀上来的天之骄子。
前三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排名,尤其在段叙一直间歇不断参加各种科技大赛的前提下。
他的大学生涯就跟他这个人一样耀眼。
段叙察觉到沉默,道:“怎么了?”
舒澄:“我当年连续三年都是第一。”
段叙一怔。
然后轻笑不止,声音里都染着笑意,“嗯,厉害。”
键盘敲击声在两人说话的间隙一直响着,她问:“你还在工作吗?”
段叙:“嗯,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想到邓曲对意享的封杀。
还有他今晚计划的小动作,舒澄含笑的嘴角有点冷下来,“还没找到合适的合作客户吗?”
“嗯。”段叙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合适的都被你们老板垄断了。”
舒澄在心里思索。
要不就现在,跟他说了吧?最起码给他提个醒。
她正要开口。
段叙:“等一下。”
他没说话了,随后敲击键盘的声音又快又脆,大概持续了五分钟,才听到他在那边冷哼一声。
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段叙看着屏幕里落败而逃的黑客数据,讥讽地勾了下嘴角,“一只苍蝇。”
本是无厘头的对话,舒澄却一下子联想到今晚邓曲跟那人说的那些话。
她下意识问;“是有人来黑你系统吗?”
段叙惊讶,“你怎么知道?”
聪敏如他,这阵子见识了邓曲不少狗急跳墙的手段,猜到了舒澄这么问的原因,“你知道邓曲黑我的事了?”
轮到舒澄惊讶。
她问,“你早知道邓曲找人黑你?”
短暂的沉默过后。
舒澄从段叙口中得知原委。
科技公司,遭受黑客攻击是常有的事,这事段叙是怎么发现嫌疑在智享集团的呢,总结成一句话:多亏了齐琢成。
第一次入侵,他是受害者。
计算机系一群直男,不唱歌不泡吧,为数不多的娱乐就是趁着夜深人静黑隔壁寝室的电脑,有时候一锅端,把电脑里的游戏乱删,要不就是下载一堆三流网站的小游戏。
久而久之演变成技术切磋。
大家也都有分寸,不会真删了电脑里什么重要文件。
齐琢成在上面丢过脸,他痛定思痛大学闲出毛的时候琢磨了一个很恶心的小病毒,平时在电脑里养着玩,还把病毒设计成了一团绿色鼻涕一样的形态。
经常一开机就看到它像被谁从嘴里吐出来一样,啪唧一声砸屏幕上,然后缓缓流到底部。一旦有人入侵电脑,病毒就会迅速繁殖,顺着侵入人的网路反侵入回去。
没什么杀伤性,就是以后开机的时候对方电脑也会多一团这货。
一开始被反入侵的同学都以为是什么开机动画,齐琢成到靠着这个病毒抓住不少入侵他电脑的狗儿子。
那天跟智想见面。
也就是收购部部长形容的修罗场那天。
邓曲身边的技术员一开电脑,段叙和齐琢成就听到了非常熟悉的一声“啪唧”。
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了,舒澄觉得这个病毒的设定很有意思,颇有兴致的问,“齐琢成在上面怎么丢过脸?”
“……”段叙少见停了一下,过会儿才说道,“他大学比较热衷收集,影片,当时一百多部全被删光了,后来一整个学期都被大家叫电影发烧友。”
“哦就这。”舒澄道,“喜欢收集电影有什么丢人的。”
“确实没什么丢人的。”
“如果他存的不是成人电影的话。”
画面太美,舒澄不敢脑补。
她尬住片刻,然后没忍住笑出声,玻璃杯中的浅粉色水纹荡出涟漪,激发出一阵阵玫瑰香气。
“那是挺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