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难得谄媚。
段叙扬起嘴角,蹲在地上将插销插-进插排。
没亮。
舒澄:“不会是残次品吧。”
段叙没应,他记得刚才拧螺丝时有一处隐藏按钮,很像落地灯的开关,他伸手摸索了一阵,成功找到位置,按下。
暖黄色的光登时亮起。
月白的灯罩将光过度的更柔,范围也更大。一片暖金色的光洒在段叙肩侧,他冲舒澄扬眉,“没坏,好的。”
男人眉骨深刻,眼眸清冽,鼻梁承载着落地灯的光晕,将轮廓刻画得越发分明。
他下嘴唇的唇肉很饱满,殷红的颜色,弧度流畅,只轻轻扬起一个很小的角度,就足以蛊惑人心。
舒澄咽了一下口水。
赶紧扭头把一次性浴巾从包装袋里拆出来,给通天塔又加了一层,递给他,“你擦擦头发吧,别感冒。”
段叙接过,覆在头顶随手乱擦。
擦得特别随意。
看着他的动作,舒澄忽地想起以前宜大论坛曾有人发过帖子,想问段叙在哪个理发店剪头发,竟然从没没有过尴尬期。
评论区高赞第一条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啊,可能,跟理发店没关系,是人家脸好看?
舒澄看着段叙随意地将发丝上的水擦干,然后伸手将乱发理顺,全程用不了一分钟。
一点不邋遢。
也不像叶从容说的有些男生湿发造型跟被高压锅焖过一样丑。
反而有一种随意的凌乱美。
——滴滴。
一声机器报鸣声打断舒澄的思绪。
她想起自己还洗了窗帘。
她眼珠一眼,看了看段叙,眼下不就有个现成的人选吗?她忙到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热切地递给段叙,“喝点水。”
她自己不知。
她心里有小心思时,一双杏眸亮亮的,包含光彩,眨眼间比平时的潋滟多了几分狡黠,像一只揣着坏心思的兔子。
段叙把一次性浴巾放下,接过那杯水温正好的杯子,“说吧,什么事。”
“也没什么啦。”舒澄讨好地笑,自己今晚的好觉全靠他了,“我刚洗了窗帘,有点高,自己挂不上。”
段叙:“卧室在哪。”
舒澄立马为他开路。
洗衣机烘干的窗帘全然没了一点刚买到手的味道,全都是洗衣液的馨香和暖烘烘的味道,她抱着洗好的窗帘站在段叙身后,看着窗口倒着的椅子一阵心虚。
怎么一直忘了扶起来。
段叙把椅子扶正,扭头问:“摔哪了?”
舒澄一愣,刚才组装落地窗太专心,她都忘了胳膊被磕过,现在被段叙这么一问,摔倒的地方又娇气地隐隐作痛。
她道,“没摔坏,就是磕到胳膊了。”
段叙打量女孩的两条白皙的手臂,果然看到右手肘关节处红了一片。
他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家里有冰袋吗?看着挺严重的,不冰敷一下明天可能会肿。”
“冰箱里有。”
“东西给我。”段叙把窗帘拿走,口吻不容反驳,“你去拿冰袋冰敷一下。”
明明自己比他大三岁。
可舒澄却觉得自己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她奥了一声,听话地到冰箱冷冻层拿了一个冰袋,一手拖着冰袋覆着患处,回到卧室看段叙拆窗帘。
他很高,肩宽腰细,比例甚佳。
舒澄踩着有点矮的凳子,到他脚下反而有点高,他很轻松的将窗帘挂钩一个个拆下,动作间忍不住偏头打了一个喷嚏。
被灰呛的。
舒澄偷偷笑。
眼看段叙要拆完一片,她到客厅找了没用的快递箱,把他拆下来的窗帘放进箱子里。这是房东的旧物,又沾了那么多吹尘,舒澄不太想用自己的脏衣娄装。
拆完一片,段叙开始挂洗好的窗帘。
粉色蕾丝做工繁复的窗帘一抖开,舒澄又在他脸上看到了他刚刚看见自己拖鞋的那个表情。
熟悉的清香十分浓郁。
原来之前闻到的香味,是她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段叙安好窗帘,长时间仰头让他的大脑供血有点不足,从椅子上下来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舒澄吓到,赶忙上千去扶。
她身后就是梳妆台,棱角锋利的桌沿眼看下一秒就要嗑到她的后腰,一只瘦长的手在此时抱住她的腰。
一声闷哼。
撞击让两个人的身体贴-到一起。
她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坚硬和温热,肩膀僵硬,双手从他臂膀两侧触电式弹开,不敢乱动。
洗衣液的香味被少女身上的体香融合成更摄人的香气。
段叙的手背被锋利的桌沿结结实实硌到,可他无暇顾及从手臂上传来的刺痛,身体所感到的第一优先级,是他怀里那柔-软的身体。
还有独属女孩的绵软。
他呼吸一滞,痛感后知后觉传来,一声倒吸从他唇间溢出。
舒澄顾不得害羞,忙问:“是不是硌到手了?”
回应她的是一声隐忍的闷哼。
旖旎暧昧的氛围被担忧取代。
两个人分开距离,舒澄看到了他手背上那一道好似被刀割一样的痕迹。
冷白的肌肤上多出一道暗紫色的红痕,痕迹明显凹陷,是被硬物狠狠硌到才会产生的伤痕,因碰撞时有躲避的动作,反而让他的手背被拉扯,紫红色的印记中已经冒出一点血珠。
看起来挺严重的。
舒澄无比自责,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段叙的手就不会受伤。
她拉着他到客厅,找出医药箱里的消毒药水,用棉签蘸着,说:“都出血了,消毒的时候会有点疼。”
段叙好似对受伤毫不在意,反而盯着那瓶碘伏和医药箱里剩下的防水创口贴道,“这不会是上次剩的吧。”
舒澄都快自责死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看来不疼。
她用棉签涂抹段叙手背的伤口,疼痛作用下,肌肉自行抽动了一下,舒澄凑近轻轻吹了吹,“是你上次送的,这么快自己就用到了。”
姑娘吐气如兰。
气息温热,将段叙耳廓染上热意。
他看到她脸上的内疚,笑道:“是我自己没站稳,差点连累你,你内疚什么。”
“那也是因为你帮我挂窗帘。”消毒完,舒澄在医疗箱里找出一个最大号的防水创口贴,仔细地贴好,“今晚先不要碰水了,创口贴记得及时换,现在天气越来越热,闷着不利于伤口长好。”
段叙低眉,“好。”
今晚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
舒澄整理好医疗箱,余光看到一旁的落地灯,是她在网上精挑细选还让叶从容这个审美王者帮忙一起参谋买下的。
哪怕房间不开灯,落地灯的灯光也不会很亮。
这个灯的名字叫,比月光温柔。
胳膊处的痛感仿佛在提醒她,只是住两三个月而已,很快就要回美国了,她买这些真的有意义吗。
她的生活,不在这。
回到美国,又要回到之前那种每天只有工作、没有社交、周围全部都是说着英文的老外,饭菜吃了四年还没习惯的地方。
注意到舒澄的失落,段叙:“怎么了?”
“啊,没什么。”舒澄感觉自己有点矫情,隐去那些感慨,简单道,“就是觉得过两个月自己就回美国了,买了这么多东西,到时候搬家会很麻烦吧。”
段叙安静下来。
客厅里寂静片刻,他开口:“一定要回美国吗?”
舒澄一愣。
她从没考虑过不回美国的事情,她毕业之前就在德国进修,毕业后没多久被德国研究所开除就跟着邓曲到了美国。
好像她以后也会一直呆在美国。
如果不去美国,她还能去哪呢。最起码跟着邓曲,她的工资很丰富,足以支撑她优渥的生活。
如果回到国内,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她还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吗?
“你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人,何必跟着他继续干。”段叙道。
舒澄垂下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当初她走投无路以为要变成德国街头一片垃圾时,是邓曲不计较她的‘病’、她的经历,让她入职智想。
所以哪怕她不喜欢邓曲利用她来谈生意,不认可邓曲的某些过于阴险的做法。
她都没有那么容易能从智想脱身。
“细节我是不知道。”
段叙凑近,清冽的眼眸弧度漂亮又勾人,他嗓音与夜色一般低沉。
“我只问,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