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全都喝光。
舒澄:“……你多久没喝水了?”
段叙:“不记得。”
好吧,段斐的担心很有道理。
就凭段叙,他真有可能自己把自己搞死。
喝过水后,段叙的唇色恢复不少,声音的沙哑也润色过,比一开始好了不少。他开口问,“我姐让你来的吗?”
舒澄点点头,“她说联系不上你,担心你在家里出什么事。下次还是回她消息一下吧,你姐挺担心你的。”
“嗯。”段叙仰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双眸闭着,看起来虚弱又难受,“不是故意不回,睡着了。”
他声音闷闷的,少了许多之前见面的锋利感。
舒澄忍不住多问一句,“好好的,怎么感冒了?”
前天见他还很正常。
这话问出来,舒澄看到段叙睁开漂亮的眸子望了自己一眼,没说话。
安静。
安静。
这一眼看得舒澄心脏一跳,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晚酒吧后街段叙给自己的外套。
她迟疑道:“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
男人眼梢稍动,睫毛在眼尾打下一片蛊惑的阴影,他喉结滚了滚,“是的话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
能怎么样?
舒澄想了一个最切实际的补偿办法,“我再给你烧一壶水喝吧。”
男人蓦地笑了,声音从唇间溢出。
低沉沙哑,又不失磁性。
哪怕他现在病着,舒澄也不得不承认,段叙是她国内外见过最好看的男生。欧美国家的男孩轮廓很深邃立体,一个个长得跟雕塑似的,看多了只觉得乏味。
偏偏段叙这张脸,她百看不腻。
段叙撩起眼,“你养鱼呢,姐姐?”
舒澄没说话,却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还真有点像养鱼。
两个人含笑的眸子在空中相对,又极快分开。
二人皆偏头错开。
舒澄清了下嗓子,“你姐说你上午体温到40度了,现在有好一些吗?”
段叙:“还没量。”
祖宗。
真是个祖宗。
舒澄觉得自己快变成了一个老妈子,给邓曲当秘书时也没尽心尽力到这种程度,她拿起茶几上的体温枪,“再量一下。”
段叙听话地掀开额前的碎发,将光洁的额头露出来。
舒澄本意是让他自己量,但他已经摆好姿-势,她只得拿着枪走到段叙身边。
男人身材高大,靠坐在沙发里,虽是坐着,可那双视线却比居高临下的审视更令舒澄心颤。
她刻意不去看段叙的眼睛,一条膝盖跪在他身侧的沙发上,一手撑着靠背,凑近。
沙发软而宽大,她的手腕支得酸,还要去凑他的额头,舒澄道:“你起来一点。”
别跟个大爷似的靠在那等着。
幽沉的香味扑近。
男人直起上身,有力的手臂在身侧支撑着,修长如玉的指骨跟舒澄的指尖只剩下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他突如其来的凑近,让舒澄瞪大双眼。
极具攻击性的美貌直接摆在舒澄面前。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双极漂亮的眼睛,此时映衬着落地窗外流动的车流,深邃而静,似有暗流隐藏。
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她听到自己震动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她举着体温枪,粉唇轻抿,“也不用……这么近。”
“哦。”段叙退了半寸,勾着唇角,视线从舒澄莹润的嘴唇慢慢挪到她薄红的脸蛋,“姐姐,屋里是不是有点热。”
舒澄将体温枪停在他额前,“温度还好,你觉得热吗?”
“我也还好。”
狐貍似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蛊惑人心,“是我看,姐姐的脸有点红了。”
啊啊啊啊啊。
操。
她只恨自己的枪里没有子弹。
滴滴两声测量完毕,舒澄握着体温枪恨不得一下子以沙发为原点原地起跳离开他的范畴。她极快地用手背碰了一下脸,确认温度还没有滚烫到吓人,“你看错了。”
“哦,是吗?”段叙没拆穿,散漫道,“我还发烧吗?”
舒澄这才低头看了正事,38.5度,也不低,不过对比段斐说的数字,还是降下来了。
“38.5,晚上你再吃点药,明天早上估计就能退烧了。”
客厅里静了几秒。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这绯色的沉静。
舒澄看了眼来电显示,走到落地窗前,“Dan,有什么事?”
月光如水,温柔地铺洒在窗前的女孩身上,将她纤细的身影勾勒得窈窕动人。
几年未见,她也长成了更好的模样。
客厅之内,比月色更温柔的,是舒澄没察觉到的,来自身后的视线。
窗边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银色条纹领带?你是说去年在巴黎买的那条吗?”
视线凝涩。
说话之人未觉,“在你衣帽间第四个抽屉,第三格,看一下有没有。”
“那就是第五个抽屉。”
“配这条领带的胸针在珠宝区第三个,三颗珍珠的那个。”
“好,那你穿完拍给我。”
邓曲年轻有为,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可唯独有一个不算弱点的弱点,就是不会搭配衣服。黑西装配红领带他说撞色显眼,蓝西装配黄领带他说贴合公司logo配色。
为这事没少被美国小报吐槽。
有次舒澄被他的穿搭扎到眼睛,多管了一次闲事,以后邓曲出席搭配的工作就落在她头上了。好在她有嘴,干了几次之后表示非本职工作会浪费她的时间,劝邓曲找更专业的造型团队。
邓曲更嫌麻烦,直接给舒澄涨了工资,用钱堵上她的嘴。
检查完邓曲发来的照片,舒澄让他把胸针再往左调整一下,现在都快别到领口了,很维和。
邓曲调整好,又发来一张照片。
舒澄回了一个ok。
等她处理完工作消息,客厅哪里还有段叙的人影。
她走到卧室门口,看到段叙正躺在床上,松软的被子将他整个人埋住,只留了一个漆黑的后脑勺。
这个后脑勺,舒澄莫铭看出了几分小脾气。
她有点想笑,敲了敲门,“吃过药了吗?”
床上的人没回应。
不会是睡着了吧?
她走近两步,轻声问,“睡了吗?”
没有回应。
自己也没打多久电话,加上微信回复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五分钟,这就睡着了?
房间没开灯,屋子里凭借窗外车流的灯光和月色被堪堪照亮。
她走到床边,俯身。段叙双眸阖着,睫毛纤长浓密,让她一个女生看了都忍不住嫉妒。
她没忘记正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跟自己的体温对比了一下。
睡着了,也不知道吃没吃药。
不过摸着似乎没有很烫了。
舒澄收回手,起身要走。
就在这时,一只玉似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女孩的手腕纤细,男人手指修长,很轻易地握了个圆满。
他稍一用力,舒澄就被他一整个拽到了床上。
深灰色的被子躺进去跟看起来一样柔软,像砸进了一朵柔软的云里。
那股熟悉的香味袭来,隔着柔软的被子,舒澄依旧能感受到下方属于异性的体温和坚硬的身体。
不知怎的,她竟然想起了那一年夏天,考场外段叙露出的那截精瘦的腰。
睫毛震颤翩翩,她惊乱地擡头看向将自己拽倒的人。
段叙的眉宇被窗外的车流和月色描上一层道不清的情绪,夜色深沉却不如他漆眸深邃。
“你男朋友知道,你现在在我床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