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淮殷勤地剥了颗荔枝喂给沈韫珠,随口问道:
“昨儿个托付娘娘的差事,娘娘可办妥了?”
沈韫珠点点头,没顾得上细细答话,只奇道:
“这时节哪来的荔枝?”
“知道娘娘爱吃这个,朕特地命人从岭南运来一批荔枝树,前些日子放进花房里养着,倒还真活了几棵。”裴淮喜孜孜地邀功道。
沈韫珠眯着眼品尝完荔枝,心中领情,扭头献上甜津津的一吻,更是教裴淮浑身舒坦得要命。
沈韫珠捏着帕子替裴淮蹭去指上的汁水,又同裴淮讲了方才寻来梁昭仪商议的结果。
“那便如此定下罢,有劳皇后娘娘回头拟道折子递上来。”
裴淮微微颔首,又搂着沈韫珠的腰谑笑道:
“好好儿练练台阁字,奏折若是写得乱七八糟,朕可是会训人的。”
“妾身就这德行了,皇上爱骂便骂罢。”
沈韫珠哼道,不以为意地瞥了裴淮一眼,登时惹得裴淮心痒起来。
见裴淮眼神发暗,沈韫珠忙掏出方才的趣事同裴淮念叨一番:
“咱们在外头的时候,梁姐姐还哄着玠儿叫姨姨呢。”
裴淮听罢嗤笑一声,尚有闲情逸致地说道:
“姨母便姨母罢,得亏不是义母。”
见裴淮的反应果如梁似玉所料,沈韫珠乐得双肩直抖,心道还真是好悬成了义母。
裴淮挑起眼尾扫向沈韫珠,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
沈韫珠掐了掐掌心,勉强憋住笑意,又不禁感慨道:
“等梁姐姐一走,这宫里倒是又少了许多乐趣。”
扯了半晌的闲篇儿,裴淮终于言归正传,忽而笑道:
“珠珠想要乐趣,这还不容易?”
沈韫珠仿佛从这话里嗅到了些危险气息,不由惕厉地提防着裴淮。
裴淮唇角噙着莫名的笑意,从案头取来一幅画卷,当着沈韫珠的面徐徐展开。
“朕方才新得了幅画,正想着邀珠珠来一同赏玩。”
沈韫珠满腹狐疑,垂眸看去,只见纸上画的是一丛秋兰。虽不是什么大家名作,瞧着却也还算上乘。
沈韫珠轻“嘶”了一声,纳闷儿这画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哪位画师的手笔。
“这画皇上是从哪得来的?”沈韫珠毫不经意地问道。
不防裴淮蓦然哼笑了一声,凤眸满含深意地望着沈韫珠,悠悠道:
“扬州刺史进献给朕的——”
听到扬州,沈韫珠心里一紧,隐隐感觉不妙,随后便听裴淮继续道:
“说是皇后娘娘十三岁时的大作。”
沈韫珠不禁打了个激灵,顿时想起自己十三岁那年,曾凭借这幅《秋兰图》在金陵花朝宴上夺得魁首。
当时京中之人争相追捧传阅,后来这幅画到哪儿去了,沈韫珠也浑没在意。
见沈韫珠明显是想起来了,裴淮极熟练地蹭着沈韫珠耳后,故意惹得她腰眼麻麻酥酥的,小腹也泛起阵阵酸意。
沈韫珠抿起唇,禁不住蜷缩起指尖,伏在裴淮怀里忍耐着不敢作声。
“你的丹青不是朕教的。”
裴淮语气幽怨,又想起沈韫珠射杀萧廉的那一箭,更是不爽地补充道:
“骑射也不是。”
沈韫珠连呼吸声都在发抖,眼看要忍不住,忙变着法儿地恭维道:
“这些虽不是皇上为妾身启蒙,但经由皇上指点,妾身醍醐灌顶,大有进益。”
裴淮暂且停下了撩拨,擡起幽黑凤眸,却是哼道:
“惯会用花言巧语糊弄朕,你还是省省罢。”
“从前的事总没法儿重来,但您想想看,妾身不还有很多是只属于您的吗?”
沈韫珠搂住裴淮的脖颈,媚态横生的桃花眼里,已然是一片烟霏露结。
“比如?”
裴淮挑眉追问了一句,又低头作乱起来。
“比如……”
沈韫珠情迷意乱,心中茫无端绪,“比如”了半天都没比如出个所以然来。
裴淮顿时不满地轻轻啃咬,沈韫珠倒抽一口凉气,情急智生,脱口而出道:
“比如妾身生的皇儿就是您的呀。”
裴淮闻言不禁一顿,旋即咬牙切齿地叫她全名道:
“沈韫珠。”
“皇儿若再不是朕的,你看朕揭不揭了你的皮。”
沈韫珠委屈地垂眸,嘟囔道:
“做什么这样凶。”
“凶?”
裴淮倏然轻笑,恣睢地威胁道:
“朕还有更凶的呢,皇后娘娘。”
……
“还有什么瞒着朕的?趁现在赶紧招了。”
见沈韫珠回身欲拦,裴淮却一把捏着她手腕反剪在腰上,儆戒道:
“以后若再教朕发现,可没今儿个这么容易收场。”
“没了,真没了。”
沈韫珠羞臊地将脸埋进锦被里,闷哼了一声,凄楚可怜地告饶道:
“妾身全都招了。”
沈韫珠脑中昏昏涨涨的,连私下给徐月吟立碑的事都招了。
眼下却愣是没想起来,某位不知隐姓埋名于何方的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