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大太监的描述,房门原本是敞开的,只是多年的习惯,他顺手就带上了。
陆暮拍了拍黎清浅,试图安慰,最后是郑大人打开的房门。
一推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血,若说大块的血迹,便是墙上,地上,以及最多的床上。
身着素衣的人躺在床上,在黎清浅的眼里便是一篇马赛克,马赛克是红白交替的,可是原本该是白衣的人,如今身上更多的却是红色。
屋子里有争斗的痕迹,也不难看出对抗的激烈。
到处都被翻过,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黎清浅虽看的没有那么清楚,却也还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太过惨烈。
大太监的形容没有一点问题,整个房间真的到处都是血。
黎清浅蹲在院子里,眼眶红着。
她擡头看天,疯狂的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直到风吹的眼睛干涩,她才低下头来。
是因为我。
她有些后悔,是不是那日多说几遍不值当,或者多劝一会儿就不会这样?
是不是昨日坚持找人来守着,周九思就不至于如此?
或者说,更早,宛城的时候自己不踢石子,不给那么多银子,以周九思的才华,三年后他也还会是状元,不至于现在躺在那。
“阿黎。”是陆暮的声音。
黎清浅扭头看去,便见他抱着几卷画卷走过来,表情还有些不忍。
“虽然,我不该把这些给你看,但我还是觉得,你有知情权。”
那些画轴的质量很好,一看那纸的价钱便不低。
黎清浅有些迷茫的站起来,看了一眼陆暮,又看了一眼画轴。
“其实被藏起来了,可能是舍不得烧,我不知道,总之方才找到的。”陆暮看着她。
犹豫之间,画轴被打开。
第一幅,是在桥上的女子,没有画脸,但看那桥,应该是宛城的桥。
第二幅,画中之人意气风发,像是在辩论,但也没有画脸。
第三幅,画中的女子从窗户往下看,也还是没有脸。
最后一个,黎清浅见过,在江南,唯一一次进周九思的房间的时候。
如此联想起来,她再傻也明白了。
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周九思的心思其实一直很明显,只是她傻,才没有发现。
画中的人是她,前三幅便是她与周九思的几次相遇,算是周九思的重要时间点。
“你说......我前天再多说点,是不是......”
风吹起她落下的碎发,眼泪粘上了头发,黎清浅却是没有心思管。
“他是因为我。”
陆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周九思应该没想到,自己藏起来的信和画,到最后还是叫黎清浅看见了。
风里是眼泪的咸涩与血的铁锈味,复杂的情绪环绕在这个小院的上空。
就算黎清浅不喜欢周九思,今后也忘不掉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