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眼前这尊高大的佛像,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人人都道世家姑娘落落大方,堪称女子典范,又有谁真正是快乐的呢?”
“再回谯郡,我的日子不会好到哪里去,不过是寻个门当户对的男子了此残生,与其如此,倒不如当个添油的僧人来得自在。”
沈念安退离几步,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一个礼,“无论如何,你救了那二十七位女子的性命是事实,我替她们感谢你!”
桓宛又回了她一个“阿弥陀佛”。
“沈姑娘,萧大人,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萧沈二人对视一眼,沈念安出声道:“请讲。”
“希望二位不要告知外人我在此。”她想让桓宛此人完完整整地死去。
沈念安咧开嘴道:“自然,今夜我二人并未到过皇恩寺。”
桓宛谢过,转身继续那未完成的事情。
沈念安还想说什么,被人拽了拽,当即便叫萧钰拉出了佛堂。
望着那尊慈祥而又神秘的大佛,沈念安只觉五味杂陈,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萧钰见她如此,开口道:“回去吧,再晚城门就要落锁了。”
“过了年,路将军就要离开晟京了。”
萧钰静静听着她说,时不时应上一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何况边关安危重于一切,路将军离开西北军太久不是好事。”
她当然晓得。
“来接乌齐牧的漠北使臣何时抵达晟京?”
见她总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萧钰哭笑不得,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沈念安惊呼,擡头望着佛堂的方向,发现那尊大佛仍然慈祥耀眼,没来由地心急。
在寺里也敢动手动脚,真是太不像话!
萧钰压根不搭理她的挣扎,紧紧将人抱在怀里,足尖一点上了马。
“我的马!”
“它会跟着来。”
……
刚到侯府小院,清安郡主就派了人过来,说是给她送东西,宫里递来的。
看到熟悉的锦盒,沈念安又喜又惊,竟忘了伸手去拿。她没料到圣上会将锦盒又递给她!
萧钰盯着那个锦盒微微皱眉,招手示意侍女可以走了。
“什么玩意儿?至于高兴成这样?”
沈念安现下心情非常好,难得不与他计较,自顾走到软榻上坐下。一脸急切地打开锦盒,紧张得手都有些抖。
萧钰不甘心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沈念安并没有避讳他,拿出里边的东西来看,十年前那件事的原委终于真相大白。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没想到真相如此残忍。
原来阿娘叫元姬,她还是头一回知道阿娘的名字。可是,方姬又是谁?
看完整篇陈述,她恍然大悟。
“原来,先贵妃竟然也是息族人,难怪她如此喜爱息族锦。”扬州万民街医馆相见时,她的着装又浮现脑海。
她的眼神落在其中一处,顿了顿出声问道:“你说,大逆不道之事,究竟是什么?”
她阿娘会选择这样决绝的方式报复,方姬所行之事应当万死难辞其咎,那她会做什么呢?
萧钰眸色微暗,想到了容前辈在手劄中记录的那一点,事关圣上,他当时并未将此摘录整理,如今看来,那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时过境迁,既是你母亲拼了命想要守住的秘密,你我这辈人何必追之过甚。”他自她手里抽出纸来,放入锦盒,丢入屉子里,动作一气呵成。
“你做什么?”沈念安嗔怒,他今日总在捣乱,这也不行,那也不许,管得也太宽了!
萧钰指了指外头,“天色不早了,明日可不兴睡懒觉,早些洗漱歇下。”说罢,他揉了揉沈念安的脑袋,只把她的头发揉得乱糟糟。
沈念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拽起他就往外推,“夜深了,萧大人快些回去吧!”
萧钰被她这一转变弄得哭笑不得。
若非应了郡主今年在侯府一起守岁,她倒宁愿回沈宅,自己的地盘,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才不要听谁的话,看谁的脸色!
送走了他,观棋去打水还没来,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沈念安说不出的迷茫,明日就是除夕了,她忽然不知明年该做什么。
鬼使神差地来到屉子前,已经拉开了,却只在锦盒上扫了一眼便兴趣全无。
明明方才不是这样的!
她懊恼地踢了一脚,梯子重重关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恰逢观棋推门进来,被这声音弄得一愣,一脸疑惑地望过来。
沈念安拍了拍手,漫不经心道:“困了,快些将水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