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郡主提及赐婚,虽然她知只是权宜之计,却仍旧心脏漏跳了一拍。即便早已有心理准备,仍觉落寞。
清安郡主面对着她,捏了捏她的手,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怕。”
沈念安心有疑惑,郡主已经背转了身去,“陛下,我等妇人在此并无用处,清安先行告退。”
“准了。”
先有清安郡主的话,陛下又做了恩准,两边站着的人陆陆续续退出去。
出了金銮殿,沈念安才觉掌心浸满了汗,一片冰凉。
清安郡主瞥了她的掌心一眼,只拉着人往外走,直到上了马车,才开口说话。
“此番商应礼请赐婚的主意,我听闻是邝尚书的主意。”
“你与邝府有嫌隙?”
她如何也想不通,商应礼怎么还敢招惹自己?
别院那晚过后,商应礼跟那个疯女人合伙对付她失败,已经在她手里落了把柄,她没把起事峰抖出来,他倒好,还想请陛下赐婚,当真身份不同!
牵扯到邝府,那就另当别论了。
邝其楠知她身世,这件事情暴露对他没半点好处,出这样的馊主意,无非是想警告她。
他一定知道起事峰上的事情!
沈念安只想赶紧弄清楚起事峰之事,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下去。
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抿唇道:“他曾救过我的命,而我……”是他一手养大的狼崽。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摇头笑了笑。
清安郡主知她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只是个开始,即便陛下不再追究,他们也不定会放过了你,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更何况,陛下未必没起疑心。”
“多谢郡主提醒。”沈念安扯了扯嘴角,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太久。
她沉吟一会,乌黑深邃的眼眸泛起坚定的神色,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郡主,侯府外有禁卫军把守,我……”
“你不打算回去,是担心出不来,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承远?”清安郡主早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的心底微微颤抖,下颌线条紧绷,仿佛在忍受掩饰某种无法言说的紧张和慌乱,“我……”
清安郡主一如先前,带笑的眸子不变,好似早已将她看穿。
沈念安强撑着与她对视,笑得脸都僵了,却比哭还难看。
“郡主,我……”
话还没说完,马车骤然停下,她抓住身后的车壁才堪堪稳住身子。清安郡主不太好,整个身子离开了座位,往前冲去。
沈念安想也没想就伸手拦住她,才免遭了撞到地上。
“郡主!”
清安郡主受了点惊吓,拍了拍胸脯稳下来,深呼吸了几次,“无碍。”
“发生了何事?”
“回郡主,邝府的马车突然闯到跟前,差点撞上!”
又是邝府,马车内二人对视一眼。沈念安很有眼力见地打起帘子往外看。
“民女文心安,扰了郡主车驾,郡主恕罪!”外头响起文心安的声音。
文心安此人,清安郡主只知她是沈念安的好友,却没说过话,甚至都还不认得。虽受了惊吓,心里的怒火却消了大半。
她清了清嗓子道:“你因何拦我车驾?”
“郡主赎罪,民女实在无计可施,请郡主见谅,民女急需见安姑娘一面,可无法得进侯府,适才出此下策。”
沈念安知她一向稳重,能出此下策,可见情况危急。
她拱手,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清安郡主赶下了车。
待马车远去,文心安来到她身边,一脸忧色,“郡主会不会迁怒于你?”
“郡主不是那等小人,有什么紧要事我们去屋里说,天怪冷的!”她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作势便要往那去。
文心安一把抓住了她,“不行,情况紧急,我们得赶紧去一个地方!”
沈念安满脸疑惑,本着信任上了马车,一路到皇恩寺才停下。待到那间禅房时,被屋子里的景象吓得面容失色。
眼窝深陷,眼周泛青,眼睛圆瞪的一群女子站在横七竖八倒在房间里,跟丢了魂儿似的。
“这……”她擡起的手都在颤抖。
“这些人一直在这,好几天了,不吃也不喝,跟她们说话也没个回应,我私下请了郎中,都找不到症结。”
“安姑娘,我知你身边的观棋医术精湛,只能寻你了……”
她再说了什么,沈念安已经听不见了,此刻脑子里一个强烈的意识,蛊惑她往里走,去靠近那些倒在地上的人。
文心安拉了她一把,被她轻易挣脱,只能边拽她边跟着往前走。
沈念安在一个人前慢慢蹲下身,掀起那人宽大的袖子,果见手腕上一条长长的伤口。
她终于松了口气。
“这里共有多少人?”
文心安眨巴着眼睛,松开拽着她的手,“二十七人!”
“对上了!”她忽地大叫出声,抓住文心安的胳膊,冲她喊道:“对上了!”
文心安脸上的迷茫渐渐转为惊悚,她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