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正在生闷气,一擡头发现对面的人正盯着自己看,心下一紧,眼神没来由地躲闪。
“大人看我做何?”
她有种直觉,回到晟京,萧钰就变得难以捉摸。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一件事吗?”
沈念安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事,那时他刚到扬州,得知钱庄处境,帮她的前提便是应他一件事。
她讷讷地点头,“记得。”
话落,眼神警惕地盯着他,提防他要说出口的话。
瞧着那副惊弓之鸟般的模样,萧钰并未放在心上,“现下局势紧张,各路人马都集聚在晟京,你住在别的地方,我不放心。”
到底是不放心她的住处,还是不放心她啊?沈念安握紧了拳头,是不放心她会搞事吧!
“我不掺和朝堂之事。”沈念安并不看他,说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萧钰气极反笑,“你这话自己都不信吧?”
“圣上与德亲王之间,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浑水摸鱼确实是个法子,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被察觉,你的处境会怎样?”
沈念安别过脸不说话,她不是没想过,可她没别的选择,为了今日,她等了整整十年!
“回答我。”萧钰肃声道。
她梗着脖子,手指紧紧攥着袖口,鼓足了勇气才与人对视,“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还让我说什么?”
萧钰余光瞥了眼她的动作,唇边笑容渐盛,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却不说话。
沈念安被他看得心里发怵,即便垂着眼睛,也能感知到马车内的低气压。
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手,紧接着自己的手腕被抓住,沈念安被他用力一拉,整个身子往对面扑去。
马车内发出一阵碰撞声,车辕上的二人对视一眼,听书动了动嘴,还没出声就被抢了先。
“大人,安姑娘,发生了何事?”东从扯了扯手里缰绳,让马停下来。
此处已经可以望见隐隐冒出的城门。
被他一拉扯,沈念安本能地伸手去抓,碰到了边上放着的小箱笼,小箱笼撞在马车内壁上的声音有些大。
“无事。”萧钰回了一句。
沈念安擡眼,怪责地嗔了他一眼,好端端地做什么突然拽她?
她撑着马车内壁,作势要起身,却发现腰间多了一只大掌,将她紧紧禁锢住,动弹不得半分。
她挣了挣,仍旧动弹不得,擡起拳头往他胸前砸,“萧承远,你放手!”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手上一用力,将她往上提了提,沈念安的半个身子都扑在他怀里。
“嘶……”两人厮打间扯到了大腿内侧的伤处,沈念安疼得叫出声。
她吃了痛,眼底冒出一层火焰,张手就往他肩上摁去。萧钰见她吃疼,欲把人调个方向,没防住她突如其来的手,身子往一边倒去。
“咚”的一声,马车里终于消停下来。
车辕上二人身躯一怔,对视一眼,又尴尬别开眼,故作没听到这些动静。
萧钰的后脑勺撞到坐垫上,有软垫挡着并不觉得疼,沈念安的额头直接撞到了车内壁,疼得她眼冒金星,泪水从眼角溢出。
他忙把人扶正坐稳,拿开她捂着额头的手,“我看看。”
晟京这地儿跟她八字不合,还没入城就遭了大罪,沈念安心里忒不痛快,拨开他的手,恶声道:“你做什么?”
“看看你的伤。”萧钰抿唇,不与她耍小性子,蛮横地拿开她的手,看见额头上已经肿起来的地方,眸色幽暗。
他拿手指往那肿起来的地方轻轻一点,沈念安疼得脸色煞白,本能地伸手去抓。
萧钰躲闪不及,脖子上被她挠了两下,伤口很快渗出血珠。
沈念安看到那两道血痕愣了愣,随即别开眼不看他,别扭出声,“是你先动手的。”
他真是欠她的!萧钰擡起手背往脖子处蹭了蹭,果见手指上多了些血液。
他二话不说,掀开帘子欲说话,却发现马车早已停了下来,本该在车辕上的二人站得远远的。
城门就在眼前,不去也得去,绝不会放任她一人待着!
“上车,回府!”萧钰往二人站的方向喊了一声,丢下四个字又打下了帘子。
听书和东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无辜,快速跳上车辕,赶着马车往城门去。
听到这话的沈念安又气又急,她绝不去侯府,现今这副模样去侯府算什么样?
她盘算一圈,终是败下阵来。
“听书!”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女公子。”一直留意马车内动静的听书赶紧挑开帘子,眼神在自家女公子额头上停留,余光瞥到了萧钰脖子上的伤。
“去金柳巷。”
听书的眸子里升起讶异之色,见她眼中的坚定之色,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