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郑家断不会在这个关口跟德亲王府扯上关系,只有文心安,承了邝府的情,居住晟京。
从她的神情中,邝璟知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所有的无奈都化作一笑,终是不甘心地离开了。
见她盯着那道离去的背影,迟迟没有说话,萧钰解下自己的大氅,将她团团裹住。
在那双疑惑的眼神打量下,他扯了扯嘴角,一本正经道:“夜里风大,仔细着凉了。”
沈念安盯着他看了几许,一声嗤笑溢出,“我倒是不冷了,大人这般单薄,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回流星院?”他眉眼微挑,眼神中有几分计谋得逞的笑。
他们回到流星院的时候,正碰上领着人过来的听书,沈念安扫了眼那些人手中拿的东西,下巴微擡,“做甚?”
“回女公子,今日中秋,先时不知你们回来,我没让人进院子,现下正好将这些灯笼挂上。”
听书知她略有强迫症,别的好说,尤其是在装饰上,左右必须得一模一样的,专挑了成双成对的灯笼来。
沈念安默许。
安安静静的流星院顿时热闹起来,听书招呼人干活,萧钰跟她一块,待在屋子里不出门。
来来去去跑了这一趟,她身子乏得很,斜躺在软榻上不愿动。
见她实在累得很,萧钰犹豫过后开口,“累了一日,洗漱躺下吧。”
沈念安懒懒地掀开眼皮,悠悠的眼神看着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是说要一起过中秋的吗?”
萧钰失笑,在软榻边坐下,“累成这样还惦记?”他还以为早忘了呢,还算有点良心。
沈念安擡手蹭掉眼角因打哈欠而逼出来的眼泪,反手撑着榻起身,“我就是看着软塌,没忍住。”
他制住了她起身的动作,“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
沈念安把大氅还给他,目视着人拉开门出去,躺下继续睡。
周围一片寂静,月光透过窗棂打在软榻上睡熟的人身上,静谧得如在梦中。
沈念安在这样的梦境中醒来。睁眼看到破碎的银霜,扭头看向屋内,见到桌边坐着的人,眼神微怔。
昏黄的烛台边,他嘴角轻轻上扬,手里拿着的正是她往日爱看的话本子。
觉察到她的视线,萧钰从话本子里擡起头,正撞进她的眸子里。
沈念安愣了一瞬慌乱躲开,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
“醒了。”萧钰已经放下了手里话本子,往软塌这边过来。
她呆坐在软榻边沿,虽人已经醒了,脑袋还处于懵懵的状态。
“现在什么时辰?”她嘟囔出声。
明明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却要佯作已经醒来了,萧钰觉得可爱,不去戳穿她。额前几缕发丝因为睡觉有些乱,他擡手拨了拨。
沈念安后知后觉地躲开,自己胡乱扒拉几下。
“刚到戌时。”萧钰站在软榻前,见她总不看自己,料定是擡头累得慌,直接蹲下了身子。
她只消垂下眼就能看到那双溢着光的眸子。
沈念安有些慌,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跳,越跳越快。她发现不知道为何,自来到扬州后,萧钰跟换了个人似的。
在晟京那会儿,他虽也有过放肆,但两人都默契地不去触碰,权当作没发生般。
近来他越发放肆不说,还总拉着她一块,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在她脑子里。
“你……”
“要不要出去走走?”萧钰打断了她的话,眉眼温柔依旧。
沈念安努了努嘴,没有拒绝,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总感觉此番不出门会错过些什么。
她寻了件厚外袍裹上,哆哆嗦嗦地出门,围着流星院的廊庑转了一圈,被红红绿绿的灯笼吸引住了。
尤其是亭子里的灯笼,四周挡风帘都被卷到了高处,里边风景一览无余。只见一棵桂树一轮圆月立于亭中,桂树上挂了几盏玉兔灯笼。
好好的一座亭子,竟叫她布置成了个月宫,准是听书那丫头的意思。
“要不要去看看?”萧钰抿嘴一笑,她高兴,这些都没白费。
沈念安睨了他一眼,揶揄道:“我又不是嫦娥,去那月宫做什么?”
萧钰只看着她笑,什么都不说。知道自己有副好皮囊也不知道收敛些,沈念安心里嘀咕,毫无招架之力。
她提步下了廊庑,往亭子里去,走近了才发现,桌上竟还摆着些吃食,热气腾腾的。
沈念安疑惑,扭头看向身后的人。
萧钰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两人近在咫尺。他微微低头,深邃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看得沈念安一阵心乱。
“你方才要问我什么?”
“什么?”沈念安瞪大了眼睛问道,脑子一片混沌,她觉得一定是今日太累,脑子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