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扭头看向他,果见先前的紧绷感荡然无存,与早上那副神色无二。
她越发好奇那个妇人的身份。
“伙计,方才那位妇人,莫非是你的东家?”
“怎么会!”医馆伙计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眼见四下无人,凑近道:“我悄悄告诉你,方才那妇人,是刺史夫人。”
那妇人竟然就是刺史夫人?
“刺史夫人来你们医馆作何?”萧钰来治伤的事情暴露了?若因他们跟医馆招来祸患,沈念安心中有亏。
伙计摆了摆手,“这事说来话长,她是来寻关郎中看诊的。”
这个伙计见她颇为好奇,难得有个说话的人,还是个胡人,与刺史府应当没什么关联,即便说与她听,也不会传到主人耳里,他顿时来了兴致。
“这事得从多年前说起了!”那伙计放下手里的活,就要同她好生唠唠。
关郎中臭着一张脸从房间出来,他顿时转了话术,捡起手边的药材开始称量。
沈念安扭头看向关郎中,对方没认出她来,扫了她一眼往后院去。
“继续说。”
“继续说”沈念安与医馆伙计异口同声,会心一笑。
伙计难得遇到个跟自己“志趣相投”之人,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和盘托出,其间不乏一些添油加醋。
沈念安约莫知道了事情经过,刺史夫人应是有隐疾,碍于种种原因,不好直接请府医,故来万民街求医。
关郎中的医术相当不错,不只是万民街,便是扬州城都知道,他尤其擅长钻研疑难杂症。
怪道关郎中早上态度不好,说什么出了医馆大门便不相识之类的话,原是担心惹祸上身。
“关郎中既医术了得还受制于人,何不离开扬州城去别处?”她疑惑道。
医馆伙计看她的眼色不对劲,一脸防备道:“姑娘该不会要行挖人墙脚之事吧?”
沈念安眨巴着眼睛,手一挥,笑着道:“你这小兄弟,好强的防备心!我是个胡人,又不是你的同行,何来挖墙脚一说?”
“只知道大晟国土广袤,总有关郎中可以去的地方。”
伙计瞧她并非要挖墙脚,也敞开了说,“听说关郎中到万民街来就是为了躲事情,就连我们东家也不知他底细,也就是我,每月的月钱孝敬他一壶酒,有了那么点点……亲近。”
他比了个手指,滑稽的动作惹得沈念安发笑。
他既与关郎中关系匪浅,兴许知道些刺史夫人的事情,沈念安决定套一下他的话。
“方才瞧见那刺史夫人,容仪富贵,非常人能比,叫人好生羡慕。”
伙计看了她几眼,终是没忍住说与她真相,“姑娘,那等门第里的人,瞧着正儿八经,真要说来……哼!”
他朝着门口的地方啐了口,“只有那身行头是正经的。”
有戏!沈念安眼神一亮,就知他腹中有货。
“小兄弟这话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
伙计一副急死人的模样,招手示意她耳朵凑过去,悄声道:“那夫人有不少相好,二人成婚这么多年,也没见生一儿半女,保不齐身子搞坏了!”
“依我看,她寻关郎中看的就是那方面病!”提起“那方面的病”时,他的脸上浮起一抹猥琐和鄙夷。
沈念安了然,做出一副惊愕状,像是被吓得不轻。
她拍了拍胸脯,喃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伙计得意一笑,“我也就姑娘你非本地人,待不长久就离开,否则是断不会说与你听的!”
“这是你的药。”闲谈间,医馆伙计已将药称量包好。
沈念安满意地拎了过来,爽快付了银子,多出来的那点也吩咐他不必找了,权当自己听了个乐。
她提着药包,大大方方从医馆往四海楼去。
一脚踏进四海楼,正好撞见萧钰,他正欲下台阶。见到来人没再动作。
沈念安径直上楼,一手提着药包,一手拎着她的包袱。
“呐,帮你拿了换洗衣物。”上楼后,她把包袱递到萧钰跟前,对方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自她进门起,萧钰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从门口来到身边,似乎走完了一个古老的仪式。
“你不要?”沈念安不乐意了。
她提了一路,又举了这么久,便是用不上也拿过去呀,总好过现在这般,让她生出多管闲事的尴尬来。
她气鼓鼓的模样看得萧钰越发想笑,把自己的包袱接了过来,“你进我屋了?”
“不进去怎么拿?”沈念安定了定神,疑惑地看着他,“还是说你不希望我进你屋?”
萧钰无奈一笑,“没有,我只是不希望别人进我房间。”
“知道你有这习惯,我都没让观棋跟着,自己进去的。”在大理寺那会儿她就吐槽过这个习惯,却没想到自己竟记到了现在。
她欲往前走,却想起并不知房间在何处,眼神示意他走前边。
“直走尽头两间房就是。”萧钰却似不明白的样,根本不上前。
沈念安停在房门口,正要问他哪间房是自己的,萧钰已经推开了她跟前这间,“进来,我有事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要说!”想到方才的事情,沈念安莞尔,拎着药包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