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没接触过这些不说,便是真要她去种地,从播种到收获的时间太长,还不算犁地除草的杂活,细细算下来,投入大量时间却收效甚微。
从商人的角度来分析,太不划算。
邝璟但笑不语,眼里却无比憧憬。
“念念,你会一直待在扬州吗?”话题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沈念安微怔,看着他,邝璟却不看她。
扬州是她发家的地方,对外她就是扬州人,会一直待在这里吗?
至少眼下不会。
在那件事情尚无定论之前,她依然要去晟京。
至于事情了结后,她还没想过。
“你会一直留在荥阳吗?”她不答反问。
这问题于邝璟并不难,他毫不掩饰对荥阳的讨厌,“那里并不是我的家,自然非我久留之地。”
许是没料到他的坦诚,又害怕他追问自己的心思,沈念安不敢再深究下去。
举手挡着日头就往树林子里走,“日头晒得慌,快些回吧,收拾一番,明早好下山去。”
邝璟小跑跟了上去,并没把下山放在心上。
他来到沈念安前头,面对她往后倒着走,“念念,你这山庄就是个宝地,我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可行?”
“你喜欢待着就行,想待多久待多久。”沈念安顾自往前走。
“那行!”邝璟侧身让开了路。
沈念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念念,我就不随你下山了。”
“不是说要去落水之舟住段日子?”沈念安发现自己打交道的人多了,反而看不透一些人的心思。
他昨日还兴致勃勃地说着要去衙城那处宅子住,这才多久就改变了主意,不想下山了。
近来她的事情又多又杂,忙得焦头烂额,也分不出精力揣摩心思。
邝璟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我是个闲人,想去住什么时候都成,等我腻了这里,自然就跑去了。”
适应性还挺强,好像这就是他的地盘似的。
沈念安睨了他一眼,“随你。”山庄一应人等齐全,亏待不到他。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邝璟要留在望月山庄并非一时起意。
从后山下来,沈念安回了流星院,直到次日早上离开都没再见到邝璟,她叮嘱了佟管事几句,再无后话。
观棋拉着她去市坊购置了些必需品,用过午膳后才往衙城去。
听书一把屋子上上下下打扫了个遍,趁着好太阳,打开了窗户通风透气。此时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廊桥石墩上,脑门上顶着片大大的荷叶。
见到二人,一反颓态迎了上去,“女公子!”
沈念安打量她的装束,罩住脑门的荷叶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听书眼尖地看到观棋手里提着的点心,一溜身到她跟前,顺手接了过来。“你们怎么知道我还没吃饭?”
“好香啊!”打开油纸,卤猪蹄的香味扑鼻而来,馋得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沈念安摇头,眼神定在仅有的一栋房子上,努了努嘴却没有问出口。
“萧大人放下东西就走了,不在这里。”听书灵机一动,主动交代了萧钰的情况,却只是低着头啃猪蹄,不敢擡起头来。
沈念安瞪了她一眼,没得到回应。
观棋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声,被她睨了眼,郁闷地往屋里去。
“黄刺史怎么说?”
“一定到!”听书笑呵呵道:“刺史大人说女公子的宴请一定到!”
她想问萧钰去不去,转念一想,他去不去又怎么会告诉听书?算了,懒得管,他想去自然会去。
沈念安回屋睡了一觉,观棋掐着时辰把她叫醒,否则还能继续睡。
被人从深睡中叫醒,她一脸迷茫地坐在床上,“他回了吗?”
观棋端盥洗盆的手一顿,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瞬,“不曾。”
她跟听书在女公子身边待得比较久,听书一向大大咧咧,没发现女公子的转变,她却察觉到了。
这回萧大人来扬州,女公子对他有了依赖。
往细了说,转变来自上回打捞银子,更确切点是那回感风寒。
“女公子,文姑娘有来信。”她放好盥洗盆,自桌上拿来听书刚送来的信件。
沈念安下床穿鞋,穿着披上外衣就往桌边去,接过观棋递来的信,就近寻了个凳子坐下,拆开来看。
字里行间都是邝府处境的艰难,邝其楠和邝佑之间的战争已经全面拉开,郑夫人起初日日以泪洗面,企图和解父子关系。
多方努力无果,选择了不问府事,整日里吃斋念佛,邝府一应事宜都是她在打理。
她的抱负有了施展之地,沈念安替她高兴,又念及她处境艰难,难免担心。
邝璟应与她通过书信,知他到了扬州。
“备好笔墨,我要回信。”
这是她第一次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