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咬牙切齿的样子,他莫名高兴是怎么回事?邝璟眉头轻挑,疑惑道:“唤我何事?”
萧钰步步紧逼,虽他一步也没动,然因自己的谎言还是有些气势不足,被对方碾压了去。
“请慎言。”
这块石头不大,却是用足了力道,把萧钰这口表坚实脆的醋坛子砸得粉碎。
邝璟嗅了嗅鼻子,拐个弯绕出来,“今晚的糖醋鱼可真酸,现在还能闻到醋味!”
萧钰:“……”
邝璟自顾往院子里去,气了萧钰一遭,心情倍儿棒,睡得极好。大早起来见隔壁大门紧闭,只道他又去忙什么,无暇搭理。
流星院。
昨晚沈念安睡得相当好,还在疑惑怎的一场秋雨,蛙声和蝉鸣齐齐消失了,推开房门就发现外边站着个人。
萧钰正两手抱胸靠着屋外的立柱。
她思绪翻转,不可置信道:“别告诉我你昨晚一直在这?”
萧钰哼笑了声,算是默认了。
沈念安:“……”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她门外站着,她是犯人得要看着吗?
“太吵,睡不着,你这里清静。”萧钰掀了掀眼皮,眼底积了一夜的郁色在见到她的时候全部消散。
“你又不是头一天才到山庄。”沈念安嗔道,前几天好好的,邝璟一来就开始整幺蛾子。
别以为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厢房无水塘,相比起来,流星院更吵。
萧钰面不改色道:“虫鸣都是悦耳的,吵的只会是人。”
他这人引得沈念安好奇心大发,“你跟他又不睡同屋,他做什么就吵着你了?”
大晚上还能吵得人睡不着觉?
萧钰神色不明,隐隐委屈道:“他睡觉打鼾。”
沈念安觉得离谱又诡异,流星院的房子隔音效果不错,关好门窗,蛙鸣声会小很多,不至于厢房差这么大吧?
“哪有人年纪轻轻鼾声如雷的?”
听她不信,萧钰悠悠道:“你又没听到,当然不信。”
她确实没听过,沈念安吃了回瘪,不再与他争辩,做好个主人的责任。
“今晚还得住一夜,我让人帮你换个房间?”
本就只是逗她,萧钰也不当真,摆了摆手,“不了,我今晚进城。”
沈念安看了他一眼,想问他是不是住先前的客栈,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被误会打探他的行程就不好了。
她闭口不提。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萧钰不清楚她心里的道道,但晓得她的顾虑,既然她不问,就只能自己主动说了。
“劳烦东家安排个住处。”
他明明有地方去……沈念安眼神闪烁,按下心头异样,“你住衙城还是罗城?要是罗城我可以……”
“落水之舟。”他上前两步,言笑晏晏,“我想住落水之舟。”
她当然知道落水之舟是个什么地方,衙城那处房子置办的时候费了不少功夫,到头来连个名字也没有。
每回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房间不多,住你一个还是够的,今日听书进城,我会叮嘱她。”
萧钰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觉得很是好看。“过来跟你辞个别,马上就走了。”
“这么急?你还没吃早膳。”亏得她今日起得早,否则岂不连这一面都见不着?
不待他回话,沈念安接过观棋端来的盥洗盆,“厨房应当有好了的早点,你去拿些来,记得包好。”
观棋应声往流星院外去。
沈念安又看向施施然站在廊道上的人,“你进屋坐会儿,拿些吃食,左右也不急于这一时。”
其实也可以不急,等的人又不是他,可瞧着她忙前忙后的张罗,又觉得这样挺好。
“那边有榻,你要不要眯一会儿?”想到他一晚上没睡,沈念安停下洗脸问他,还没来得及擦干,脸颊挂满了水滴。
萧钰寻了张离她近的凳子坐下,“不必管我,忙你的。”
沈念安真也就不管他,自己盥洗梳头,无特殊需要,她一般都着男装,梳男人的发,方便又舒服。
借着等待的空当,萧钰打量起这间屋子。
他拢共也没进来过几回,前几次她身子不适,一门心思全扑在人身上,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房里摆设。
碍于身份,她房间里的摆设和装饰并不花哨,除去一应必需用具,就连屏风都只是个素色的竹器。
桌椅板凳更是一水的黑,怎么看都不像个姑娘家的屋子。
他想到自己在侯府的院子,陷入了沉思,一定要让母亲帮忙好生布置番。
“这房间是你自己布置的?”
“嗯?”沈念安正在梳头,听的声音扭头去看,一头青丝全抓在头里。
透过屏风的缝隙,依稀看得清个轮廓,他拔高了声音,“这屋子的装饰,眼光太差了。”
听了他的话,沈念安才打量起自己的房间,许是平日里习惯了,没怎么留意,这番打量下来才觉真不咋地。
狡兔三窟,这些年她待过不少地儿,看似花了心思,实则也就是个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