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痛心疾首,费尽口舌要阻她卖铺子。
沈念安的脸色越发难看,心情也糟透了。铺子就是她的肉,岂能不心疼可惜?若非实在周转不开,她又怎会用此下策?
两人一时闹得不愉快,堂屋里的气氛相当紧张。
观棋觉得二人说得都在理,自己在生意上又一知半解,支持谁也不好,选择闭口不谈。
难得的是听书也不吱声。
她私心里赞同钱掌柜的话,但她不能反驳女公子,垂着脑袋不看人。
萧钰把几人的状态看在眼里,心中已有答案。
“要不……我来说两句?”
他一出口,四个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有好奇也有疑惑。
沈念安虽对他有些看法,但从来不是建立在能力上的。相反,萧钰此人于洞察力之上有过人之处,她坚信他看出了些问题,只是瞒着不说。
“你说。”
萧钰清了清嗓子,“银子的事,东家与钱掌柜不必忧心,眼下最紧要的是部署好这里。”他指了指此处房子。
什么部署?有什么行动吗?听书擡头,一脸疑惑地看向观棋。
观棋回看她,也是一脸疑惑。
女公子并没有安排。
在场除了沈念安,旁人都听得一头雾水。
沈念安又不能明说,一则担心她们害怕,再则动静不宜太大,一旦被觉察就得打草惊蛇,毫无用处。
她犹豫再三,眼神凛然,起身往楼上去,“你跟我来。”
在众人疑惑地注视下,萧钰慢慢起身,施施然跟着上楼。听书心里很不爽,咬牙对着他的背影挥拳头。
“嗯哼。”观棋给了她一记警告的眼神。
钱掌柜毕竟不知萧大人身份,一定程度上,她们的态度有很大参照性,怠慢了萧大人,她们有几个脑袋够用?
听书撇嘴,她就是想发泄一下。余光扫了钱掌柜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才稍有心安。
沈念安径直来到了三楼走廊,眼神恹恹盯着前方。
“大人,你是不是已经有银子的线索了?”她逼视着萧钰,眼里早没了方才的神情。
萧钰微怔,垂下眸子,盯着视线里的那条河流,“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知道这批银子下落的人几乎没有,说明了什么?”
插手的人极少!沈念安眼神深邃。
五十万两银子不算少,转移银子的人绝不敢叫身份不明之人插手,选择的地方也会极其隐蔽。
萧钰见她仍被困住思绪,继续提点,“有两种可能,第一个是对方豢养了一批家臣,此事需得隐蔽,事情办完全部灭口。”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豢养这样一批家臣,绝非等闲之辈,刘伯只是个半老的车夫,哪有那个本事?
邝其楠若插手此事,邝佑绝不可能全无察觉。
这一可能被沈念安否决。
她摇了摇头,疑惑道:“另外一个呢?”
萧钰下巴微擡,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灯下黑。”
起初沈念安没明白他的意思,直到视线落在那条湍急涨水的河上,一些被忽略了的线索串在一起了。
刘伯在钱庄待了那么久,钱掌柜对他可谓毫不设防,此人亦可自由进出后院……
答案呼之欲出。
沈念安眼里掩不住的兴奋,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激动得指节都在颤抖,“你是说他……”
萧钰将食指放在唇瓣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低下头,凑到她脖颈处,压低了声音道:“钱庄附近不少眼睛,没解决之前,那批银子暂不宜露面。”
这事她当然晓得,近来钱庄的人多了,钱家附近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显然不少人在监视这边动静。
接下来嘛……沈念安眼里浮起一抹狡黠,就等人进瓮了。
冯如洗听了沈念安的吩咐,再来人打探时就会刻意往邱卲身上引导,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几日过后的一个晴日晚上,钱家屋外开始不平静起来。
听书不再外出,全天候在屋里待着,凡是进来的生人就没一个出去了的。
“嘭”的一声响,房间里又多了个人。
听书拍了拍手,眼神在躺着的人身上流转,心下有数,“满打满算,十个了!”
观棋掏出个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一粒药丸,塞进了新来那人嘴里。
这是她在金柳巷时得闲制出来药毒虫的,人服用会浑身无力,说话都带喘气的,想跑都跑不掉,能省不少事情。
“咱俩不愧是最好的搭档,我抓人,你来药人,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留上一阵子!”听书言语之下藏不住的自豪。
“不得掉以轻心。”观棋把瓶子揣在怀里,看向窗外的眼神里心事重重。
今晚已经这么多了,只怕这些都是前锋,有去无回的多了,对方一定有所警惕,越往后越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