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点头,“嗯!”
萧钰嘴角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轻哼响起,“看来,这回真撞一块儿了!”
“大人不会是来查我这钱庄的吧?”一股不好的预兆涌上心头,沈念安暗道不妙。
才知道刺史府人来自晟京,大理寺卿就追到扬州来了,还查到了钱庄!
她腾地起身,举起三根指头发誓,“大人,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没干违反律法之事!”
“我的钱庄也是正经钱庄!”
萧钰无奈,擡手让她坐下,“此事尚有诸多疑点,不能定性,你也不必着急,我此行就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沈念安咬着下嘴唇,犹豫再三放弃辩护。
“大人,我能问问,是犯了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心里也没底,却不敢表现出来。
钱庄在邱卲手里大半年,那段日子里完全失控,他到底做了什么,沈念安可拿不准。
“东家此话甚是有趣,你的钱庄,你还不清楚?”萧钰言笑晏晏。
沈念安觑了他一眼,耷拉起肩膀,坐在凳子上,眉头紧皱。
“实不相瞒,钱庄现下就是个空壳子,五十万两白银至今不知去向。”她一脸愁相,看向萧钰的眼神里泛着苦,“我信大人品性才实话告知……”
萧钰擡手打断她的话,“你是说钱庄出了问题?”
“目前经营正常,大人有所不知,望月山庄钱庄的经营全靠银票,白银只用来储存,同等白银会兑换同等面值的银票。”
“扬州城客商货商不断,带大量银子出行终究不便,我们钱庄拿到了官府印发的好几个独版面额,库房白银一向富余。”
“约莫半年前,钱庄掌柜出事,晟京断了跟扬州的往来,消息滞后,这回观棋出事才露出苗头。”
沈念安懊恼道:“虽说人已被控制,但牵涉太深,背后之人又来自晟京,我还没想好如何开始查,只希望赶紧找到那笔银子,以防此事泄露引发恐慌。”
“不知大人要查的是何事?”
萧钰只觉此事越发有趣,赈灾钱里出现假/铜/币,钱庄里边却丢失了白银,这么一看两边的钱都有问题,那钱去了何处?
“京畿洪灾一事你已知晓,户部在捐献的银钱里发现了假/铜/币,正是来自扬州商人。”
沈念安听后笑着摇头,“若大人说银票或者白银为假,我定自查钱庄,给大人个交代。”
“既是铜币,望月山庄的钱庄便无甚牵连了。”
萧钰挑眉,等着她的后话。
“我的钱庄只流通白银跟银票,不收铜币。”沈念安咧嘴笑,正是听书当年那个“高不可攀”的决定,让她躲过了一个大麻烦。
“倘若铜币要兑换银票呢?”他做过旅人,知道铜币在市场的流通性,但绝不会有人一次性揣一贯铜钱在身上。
沈念安走到窗子边,指向窗外大街两边的铺子,“那边还有几家小的钱庄,可以铜币跟白银兑换。”
她摇着扇子,语气中尽是自豪,“望月山庄虽家大业大,但于生存之道上,也懂得垄断非尽好的理儿。”
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萧钰摸着下巴,眼角余光落在一脸自豪的人身上,“要不要我帮你找银子?”
天上掉馅饼?虽然条件很诱人,也有点心动,但更多的是疑惑。
沈念安侧过身子,一双杏眸扑闪着,两手抱拳道:“不胜惶恐!”
“可是大人,你图啥?”她歪着脑袋,自下而上打量起跟前的人。
房间里采光不好,先时他还没发现,来到亮堂的窗边才觉她的异样。
量身定制版的月牙白袍子穿在身,比寻常男子更显瘦削,白皙的脖颈,小巧的耳垂,未施粉黛的脸颊略有绯红。
眼神不经意扫过她的假喉结,心有杂念,不敢跟她对视。
“自然有所图……我在扬州这段日子,要劳烦东家收留了。”
沈念安压根不信他的话,眼神越发诡异,“你堂堂大理寺卿,还需要我收留?”
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除了有点钱,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的,可掺和不进他的疑案。
萧钰俯身,凑到她耳边低语,“密查,自是不能光明正大。”
沈念安半信半疑,最终同意了他一起查五十万两银子的下落,至于别的事情,一概不吱声。
萧钰伸了个懒腰,满眼期许地问道:“既是你的人,往后可莫要暴露了身份,比如——换个称呼?”
换个称呼……她气急之下叫出口的那三个字顿时出现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
沈念安睨了他一眼,嗔道:“那唤什么?”总不能真叫她给临时取个名儿吧?
“家中长辈都唤我承远。”
沈念安故作听不懂他的暗示,“那我也不是你的长辈……”
“你是我东家。”他的眼神里流露着异样的光,是她不曾见过的,说不上讨厌,也不反感,只觉有些无措。
她清了清嗓子,佯作镇定,“算了,一个称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克制无措引发的慌乱让她眼神四处躲闪,偶尔撞上他的视线又快速挪开,像只受惊了的猫儿。
萧钰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