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
温热的手掌覆在脸上,遮住了眼睛。沈念安眉睫微颤,两手放在身侧,没有推开他。
掌心传来眉睫轻颤的痒意,萧钰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紧张。
“放松。”
身后是他的胸膛,眼前是他的大掌,呼吸间全被男性气息包裹,沈念安觉得本就狭窄的暗道更加逼仄。
她深吸一口气,“大人,我已经适应了。”
萧钰抿嘴,将手挪开了些距离,绕了半个身子盯着她,“看得清?”
沈念安“嗯”地应了声,因着暗道的缘故,听起来更显沉闷。
两人又在暗道中走了会儿,头顶壁上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灰白的岩石,取而代之的是黄土层。
萧钰按住她的肩膀,“面巾蒙上。”
趁蒙面巾的空档,萧钰越过她到前头,“注意两边的壁,找找机关。”
因为出口的溪涧,暗道内多阴暗潮湿,两壁爬满了青苔,摸上去一手的水。
沈念安讨厌黏糊糊的触感,眉头皱得很深。
越往里暗道越干燥,她的心情也好起来。手上的水珠已经干掉,泥土倒是沾了不少。
手背跟手心是两个不同的颜色。
沈念安的运气向来不错,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扑在壁上,一扇暗门赫然打开。
目睹了这一切的萧钰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运气就是实力。
他上前搀起地上的人,见她面巾上一块块黄色的手印,没憋住笑出声来。
沈念安眼神幽怨,拂开他的手,自己拍打身上的灰。
“没事吧?”他虽在关心,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
沈念安觑了他一眼,正要呛声回去,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呆滞。
“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突然出现在两人身侧,从声音听出是个男人,看不清脸,也分不出年纪。
萧钰一手揽着她就要退出暗室,却被那人轻轻一挥手关上了门。
萧钰只得搂着她的腰远离了些,把人挡在身后,防备地看向身前出现的人。
“阁下是何人?”
暗室空间不大,却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上,桌子上摆了个食盒,不像是刚吃过的样子。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人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两只脚被大铁链锁住,没挪动一步就能听到铁链的声音。
沈念安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来,才敢探出脑袋看向对面的人。确定他够不到自己,才松了口气。
这暗室并非暗无天日,区别于暗道的人力开凿,此处倒像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她拍了拍心口,探了探脑袋,“老伯,您是何人?怎么会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暗室里?”
相较于萧钰,在哄人这一方面,沈念安要擅长得多。饶是一个外人也能被哄得心情不错。
那人在床上坐下,视线在萧钰身上凝了一瞬,落到沈念安身上,眼中有赞许的光。
“还是你这个女娃比较顺眼!”
沈念安瞄了眼身侧的人,见他依旧如临大敌的样子,挺直了身板,两手负在身后。
“嘻嘻,老伯,就您刚才那一手,要出这暗室并不难,为何一直在此?”
被问到了紧要处,他瞪了沈念安一眼,两腿交叠在床上,扭过头不再搭理。
沈念安摸了摸鼻尖,疑惑地看向萧钰,眼神示意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萧钰斜了她一眼,直勾勾盯着在床上打坐的老者,嘴角勾起,不屑地一哼,“我猜阁下并非出不去,而是——不愿出去!”
床上的人没动静,依旧闭目养神。
“或者说,没脸出去。”
这一下彻底屈腿静坐之人彻底受了刺激,跳到地下站定,扯得锁链发出尖锐的撞击声。
沈念安一见二人针锋相对的架势,急得去拽他胳膊。
待人疑惑地回头,她一脸急色地摇头,示意他别冲动,冷静,一定要冷静!
萧钰只拍了拍她的手背,拂去她的手,用身子将她彻底挡住。
那批发老者已经挪到了身前,与他不过一步之遥,沈念安躲在身后根本不敢作声。
“年轻人,够狂!”
沈念安正欲开口打破尴尬,却被那老者一句话堵住了口。
“你是怀远侯家那小子吧?”披发老者一副看透他身份的模样,眼神掠过他的肩,落到藏在他身后的沈念安身上。
“这女娃是哪家的?”
萧钰确定对方没有恶意,才侧了头朝身后的人道:“你自己说。”
沈念安挠着后脑勺,一步步挪出来,看了眼他,又看向眼前的老者,低了头,不好意思道:“我是扬州来的商户,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人家。”
“嘿嘿,巧了,老夫也是扬州人!”那披发老者难得遇到个同乡,乐呵地又坐回床上,“你且说说是扬州何处人士?”
被囚在邝府地下的暗室,沈念安料他并不知望月山庄之事,才略微放心下来。
“家中是布商,居望月山庄。不知老伯是扬州何处人?”
那老者被她盯着,只笑不说话。
沈念安正疑惑,身边的萧钰又抢过了话头。
“阁下并非扬州人,而是地道的晟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