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应当十分宠爱那位贵妃。”拿上百人的性命给那一大一小陪葬,还是正二品大臣,不正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何以见得?”
沈念安往他身边靠了靠,笑得很神秘,凑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没发现,贵妃去世后,后宫再无人有子嗣吗?”
她声音很轻,似真将他“隔墙有耳”的话听了去,一字一字地从嘴里蹦出来。
吐纳的气息打在他耳垂处、耳廓边、脖颈上,每一个字都是折磨。
想推开又舍不得,想靠近又不敢。
说完这句话沈念安就远离了,一直等他的回应没等到。见他还杵在那走神,一副没将她的话听进去的样子,眼神愠怒。
萧钰清咳了两声,“也许……圣上有格外的考量。”
“不可能,除非他不行!”
这话一出,萧钰的嘴角都要抖麻了。
他看向身侧口出狂言的女子,真是大言不惭,这话也是她一个姑娘能说的?
“咳咳”萧钰用咳嗽掩饰自己,“你一个姑娘家,说话还是注意些,这话在我跟前说就罢了。”
沈念安并不觉得自己的言辞有多不堪,这只是她的推断,别人固然也会有,但她相信自己的推断。
“大人,难道你就不好奇吗?”她很想知道这位大理寺卿的看法。
萧钰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本卿断案讲的是证据,不是推断。”
沈念安无所谓地摆摆手。
“咚咚。”萧钰握着拳头在桌上敲了两下,“跑题了。”
沈念安“哦”了声,继续说德亲王的事。
两人这一聊就到了深夜,听书和东从回来见主屋亮着灯,想是聊得正欢,没去叨扰。
听书将他带去冯如洗的屋子,自去房中歇下。
酸梅汤见了底,被她嫌弃的温白水也空了壶,沈念安收获不小,也困得上眼皮贴下眼皮。
她扬着脑袋,眼睛仍闭着,“大人,我实在睁不开眼了,你……”
“我回府。”萧钰被她的样子逗笑。
卸下防备的时候明明很可爱。
“不行!”沈念安跌跌撞撞起身,胡乱凭空挥了一阵,抓住他的胳膊不放人,“你不许走。”
这又是哪出?萧钰垂眼看向胳膊上的两只手。
“我还没给你备好酸梅汤呐!”
萧钰哭笑不得,都困成这副模样了还不忘酸梅汤。
眼瞧着就要靠在他胳膊上睡着的人,萧钰摇了摇头,将她打横抱起,往里屋卧房走去。
将人放在床上,又关了窗子,萧钰才轻手轻脚地从里屋退出,消失在织锦坊的四小天地。
次日沈念安醒来时仍记得有关德亲王的事,睡前发生了什么,萧钰何时离开的织锦坊一概不知。
“听书!”她一醒来就大声在院子里喊人。
小五带了些新鲜的荷花和莲蓬回来,正在厨房里忙活,听书无聊得紧,坐在灶边的小杌子上添柴。
她昨晚也没歇好,眯瞪着眼睛打瞌睡,昏黄的火光打在她脸上,有种岁月静好的祥和感。
沈念安的声音吓她个瞌睡全无,拔腿就往声源处去。
“女公子,可算是醒了!”门被推开,听书端了水盆进来给她盥洗。
沈念安望着床顶发了会儿呆才扭头看向她,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生生挤出两滴泪来。
“咱们还有多少煮酸梅汤的食材?”
听书先将窗子推开,一股热浪袭来屋子,暗道还是沈宅住着舒服。她瞧见自家女公子眼角的淤青,怪道昨晚定是熬了个大夜。
“还有不少,观棋照两月份量备下的。”知她爱喝,也担心她们配不好,观棋去扬州前的一个晚上临时买了食材配制。
沈念安穿好鞋,才走过来盥洗。
“清出一月的量来送去怀远侯府。”她将帕子浸湿,拧掉多余的水,边擦脸边道。
“好嘞!”她的话听书一向照做。
出了门想到什么,她又折身回去,“女公子要不要亲自去送?赶巧新到了批布料。”
沈念安想了想也觉得可行便应下,叫她去安排。
这一批新布料来自扬州,一同来的,还有观棋写来的书信,沈念安看后心情很沉重。
“女公子,观棋写了什么?”刚才还好好的,正要一起去侯府呐,怎么一看到信就变脸了?
沈念安把信递给她,“钱庄有问题。”
一说到钱庄就如捅了听书的命根子,当年建那么个钱庄,她跟女公子没少出去赔笑脸。
她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她脑袋上撒野。
“信上只说商家抱怨钱庄不给兑白银,银票却是认的,具体尚不知,冯如洗提议去探探。”
“两个手无寸铁之力的人,怎么探?”听书此刻只恨自己不在扬州,不然非得亲自给他们点教训。
“女公子,刘伯会不会知道那个钱庄?”
沈念安擡眸瞄了她一眼,这次总算问到了点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