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和东从不时眼神交流，谁都没作声。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织锦坊。
沈念安以补觉为由，径直走到卧房，关上房门不管事。听书看向杵在院子里的大神，真就是尊大神！
尤小五不在，她上厨房洗了些葡萄和青枣，又拿了壶冰镇过的酸梅汤到院中高几上。
东从忙接过去，给萧钰倒上一杯。
“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招呼我。”萧钰轻笑道，接过了东从递来的酸梅汤。
听书腹议，她倒是真想，能行吗？
“大人哪里的话，您能来这，小院蓬荜生辉，岂敢怠慢。”
萧钰给东从递了个眼神，后者立马领会，硬拽着她往前院铺子去，去做什么？不知道，只要不在这就成。
沈念安惯赖床，可也没有午睡的习惯，躺在榻上左右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如何应付他的追问。
一想起这些她就脑袋疼，一想到罪魁祸首就坐在外头院子里她就气得牙痒痒。
翻来覆去折腾过后，沈念安放弃了，推开房门，疲惫地走出来。
她耷拉着脑袋，在高几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无视萧钰带笑的眼神。
“这么快就醒了？”萧钰的视线从她刚换上的男装上扫过，落在稍显凌乱的额发上。
沈念安瞪回去，咬牙切齿道：“我睡不着，你就乐吧！”
“冤枉！”萧钰摊开手，顺带摘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挺甜。”他又摘了一颗递给对面的人，“尝尝？”
沈念安郁闷，以往他也会笑，可每回都不达眼底，已经习惯了那样的她，此番瞧着竟添了几分不自在。
沈念安接过那颗葡萄，丢进嘴里，眼睛不时看向萧钰。心里暗忖，真是稀奇，这男人竟然有几分少年感。
“我的葡萄，我当然知道甜。”她边吃边回，跟个小仓鼠似的。
沈念安一脸见鬼了的表情，这男人总看着她傻笑，明显不对劲啊！
她对着碟子里的葡萄大快朵颐，不去看他。
“吃了甜食可有心情好些？”
沈念安身子微愣，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捏，葡萄的汁水射到桌子上，差点沾到他的袖子。
萧钰眉头轻挑，戏谑道：“葡萄汁水清甜，莫要浪费了。”
平日里她最爱这一口，偏生今天吃起来味儿不对。沈念安算是明白了，不对的不是葡萄，而是对面坐着的人。
她一反颓丧之态，板正的身子如墙角的抱柱，“大人，抛开别的不论，咱们目标一致，有共同的利益就够了，别的不与您有关，何必揪着不放？”
萧钰眼里的笑渐渐凝固，本以为会是她熟悉的乌云密布，却发现错了。
又是那股她禁不住多看几眼的表情。
如有人说萧钰生得不好看，沈念安第一个反对，恰恰相反，那副皮囊长在她的喜好上。
放眼晟京城，要办成那桩事，并非他萧钰不可，只是那副皮囊恰好对她的胃口。
以往他严肃惯了，她只当欣赏，如今的情形开始往不受控方向发展。
她按下心头悸动，止住了胡思乱想。
“准你进大理寺的时候，我问过，你说时机未到。”萧钰身子微倾，直视她的眼睛，“你得给我个准话。”
沈念安倏地起身，破口而出，“你要拦我进大理寺？”
萧钰：“……”是他表述有问题，还是她的理解有问题，他有这么说吗？
“是你自己说的，宫不悔在大理寺，我若要见随时可见。”沈念安掏出他给的身份牌，“这个不作数了？”
萧钰咬碎了一口后槽牙，瞥了眼身份牌，“哼，既是我给你的身份牌，作不作数只不过一句话。”
沈念安看了看手里的身份牌，又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犹豫再三，将身份牌放在高几上。
坐在一边生闷气。
萧钰拿起那块身份牌，姿态从容，在沈念安看来就是无声地炫耀，她别过眼不再看。
萧钰将玉佩放在手心打量，这块牌子是他上任时给的，一直放在办公房的屉子里，才在她手里没多久。
如今再看，竟有易主的嫌疑。
萧钰摇头一笑，余光落在腰间的压襟上，这块玉佩跟了他多年，母亲说是他周岁之时友人送的，具体是谁却没说。
他毫不迟疑地拽下，将身份牌换上，递给她。
沈念安扭头，狐疑地看着他，眼神发问。
“我拿了你的身份牌，自然要换一件给你，不然岂不显得小气？”
他这话，弄得她有多巧取豪夺似的。
眼神落在那块玉佩上，乳白色的质地，不大，将将够他手心那块地儿，成色极好。
这块玉可比那块粗糙的身份牌贵重多了。
沈念安省得无功不受禄的理儿，“本就是你的，什么小气不小气的？”
临了她又觉得自己挺吃亏，补上一句，“大人若真觉得我吃了亏，别再多问比什么都成。”
萧钰没好气地笑了，拽着她手腕，亲自将玉放在她手上，“东家，哪有这样做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