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背紧贴车壁落座,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眼,见沈念安仍闭着双目,摇头道:“照常上下朝,进了府就没出来。”
她往怀里掏了封信函,“女公子,这是文姑娘托小六带回来的。”
沈念安睁眼,拆开了看,才发现里边还有一个密封的信。
她摊开折叠起来的纸,认出是文心安的字,猜测另一份是邝璟寄来的。
却见那纸上道:
上回去得仓促,信件落在了匣子里,想起时已离开晟京,便央尤小公子带回。
短短一句话,落款处是个安字,沈念安看后眉眼舒展,嘴角勾起一抹流光。
她将纸叠好放在坐垫上,才去拆邝璟写给他的信。看完信中内容,沈念安舒展的秀眉又缩成川字。
他在信中写道,德亲王要回京了。
德亲王与先皇一母同胞,论年纪只比今上大十岁。先皇病逝突然,托孤胞弟辅佐年幼的帝王。
朝臣非议一直未断,偏在今上成年后,他爽快地交出手中权力,去谯郡当个闲散王爷。
谯郡桓氏是先皇后的母族,也是德亲王的外祖家。
德亲王摄政后为了避嫌,任人避亲。今上亲政后与桓氏不亲,故桓氏子弟在朝为官者逐渐凋零。
德亲王在大晟美名远扬,此番是他还政于今上后的头一回公然回京。
沈念安没见过摄政王,但问及此人,收到的多半都是赞美之词。
“女公子,可是信上写了什么不好的事?”听书见她一时眉目舒展,一时又眉头紧皱,满心的疑惑和好奇。
沈念安把信叠好收起来,“信上说德亲王要回京了,御史台中人近来频频往谯郡去。”
“德亲王有问题?”听书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德亲王临危受命,后来还政于圣上,哪一回不是毅然接受,绝不拖泥带水?”
不止如此,朝中大臣对他亦是赞许有加。就连先帝时的老臣,也对他另眼相待。
平头百姓中的声望更不必说,他摄政那些年大晟风调雨顺,非要说过,便是被漠北夺了三座城池。
只将一场战役的胜负跪在摄政王身上,显然不合情理。
沈念安摇头,“圣上此番定有他的用意。”
若说能有谁真正了解这位摄政王,当非今上莫属。
沈念安想起,邝其楠正是德亲王摄政期间提拔的兵部尚书。她指腹摩挲着手里的信件,心思活泛起来。
“女公子?”听书将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念安会神,嘴角微扬,眸子里带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玩味。
“给我盯死邝其楠,德亲王回京,他一定会去见见这位大恩人。”
“女公子放心,我一定死死盯着他!”
沈念安想起上回见宫不悔什么都没问出来,眼下自己尚在养伤,进大书房探密室的事得搁置,正好把这件事了结。
“到哪了?”
听书掀起帘子往外头看,“拐个弯就到熙攘街了。”
“直走,去大理寺。”她把信件装起来,放进座位底下的暗格里。
马车摇摇晃晃往大理寺去。
有了上回的教训,沈念安入大理寺后直奔萧钰的办公小院,她得先去大理寺卿跟前露个脸。
东从在一旁侍候,见自家大人盯着那一页纸看了半晌,便知大人定在走神。
他压下嘴角的笑,擡眼瞥见走进来的人,视线扫过沈念安,落在她身后的听书身上。
听书停在院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
他眸子里染上喜色,“大人,是安姑娘。”
萧钰身躯微怔,缓缓擡头,正迎上那双水淋淋的杏眸。这回穿的是女装,叫人颇感意外。
他眸色中闪过几许意味不明的心思,原就是不想送她才没回府,她倒好,自己送上门来。
东从已经识趣地到了院门外。
“大人今日很忙吗?”希望他公务繁忙没工夫跟她一起去见宫不悔。
他应是想问为何自己没有回府送她。“嗯。”
沈念安站在案桌不远的地方,两手背在身后,脸上笑意更浓,“那……我自去见人,宫先生无碍了吧?”
萧钰:“……”
他眼神愠怒,在沈念安疑惑地注视下慢慢起身,那本迟迟没翻页的书被无情地丢在桌上。
“刚好现下得空。”
沈念安:“……劳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