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身闯尚书府,本事不小啊,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一想起这个他就气。
早知道这个女人不会乖乖听话,他也没想到会这么胆大,竟然敢不留好退路就行事。
若不是他刚好碰上,这回小命就搭进去了。
“这不是有大人您吗?您就是我的福星!”沈念安妄图蒙混过关。
话很受用,但他不能表露出来。“别嘴贫,我不吃这一套。”
嘴上说着“不吃这一套”,神情和脸色早将他出卖了。对付他这样的人,沈念安已经驾轻就熟,摸出了路子。
“我不是说恭维话,认真的!大人您想,哪回我遇到棘手的事不是正好有您在,嗯?”她探了个脑袋,从下往上观察他的表情。
萧钰抵着拳头轻咳了声,推开她的脑袋,“查到你要的东西了?”
要是查到就好了,还算是没白挨一箭,关键她什么都没查到,反而疑团越来越多,头疼。
“还没,这不是被发现了吗?”声音闷闷的。
沈念安知道,昨晚的事情,一部分原因在她自己,但凡提高些警惕,也不至于受伤。
“对了,大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大理寺办案?”不会吧,邝府犯案了?没听文心安说呀。
萧钰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她说,真要论起来,他们在查的是同一件事。
“自是办案。”
“不会是查邝其楠吧?”
她就这么顺口一说,萧钰的表情告诉她:猜对了。
“真在查他?你的主意还是上边的意思?”沈念安眯了眯眼睛。
萧钰看着她,挑眉没有回答。
沈念安猜不准,两边各一半一半。她希望不要是上边的意思,差距太大,她没任何优势。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关注到底是谁要查他。邝其楠是朝廷命官,在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前,只能暗中进行。”
“说来,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沈念安眼前一亮,撑起半个身子,笑着趴在床沿,“所以,大人,要不要合作?”
萧钰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掌,沈念安急切地跟他掌心相对,“合作愉快!”
沈念安急切地想要知道他掌握的信息,先抛出自己的发现。
“我上回到邝府书房见过邝家父子,那时他们父慈子孝,关系很好,最近大吵了一架,闹得很不愉快,我才来一探究竟。”
“虽然没发现什么可用的线索,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大人你呢?”她说了一堆废话。
住在他的府上,睡着他的床,吃着他的饭,还想要空手套白狼,不愧是生意人,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开口,“还记得我整理的手劄吗?”
沈念安疯狂点头,她当然记得!
“全是按照密室里的卷轴整理的。”
“起先我没太放在心上,后来发现,那些不成文的卷轴应该是当时会同三司办案的大理寺卿留下的。”
“所以你才不给我看?”沈念安疑惑发问。
萧钰轻笑,“大理寺记文有自己的规律,给你也看不懂。”所以才译成了手劄给她看。
沈念安还是疑惑,“过去这么多年,邝府又换了地方,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当年沈家出事后,大理寺一直在暗中调查,应当是查出了什么,才选择连夜入宫面圣。”
“可那晚过后,那一任大理寺卿彻底消失了,所有跟此案相关的卷轴被挪去了刑部。”
“我去过刑部卷宗房,关于天禧十四年到正宝元年间的卷宗潦草应付得很。”
“你怀疑邝其楠把卷宗藏起来了,就在这府里?”沈念安总算听明白了。
萧钰摇头,“这种东西,留着就是把柄。”
沈念安眨巴着眼睛,不是找卷宗,那就是——找人。
“你怀疑那位失踪了的大理寺卿被他藏在府里?”沈念安又想起了楼梯间那个不起眼的暗门。
萧钰摇头,“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被他藏起来了。”
“你怎么不怀疑是被他杀了?”卷宗留着尚是把柄,留个活人的风险岂不更大?
“那是你不了解他。”萧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那一任大理寺卿是个非常出色的刑狱官,断案手段常常出乎意料,可案子办得很不错。他跟你不一样,是个真正的江湖高手。”
听个故事还能被揶揄,沈念安嗔了他一眼,噘嘴不言。
萧钰顿了顿,嘲讽道:“他死了比活着更可怕。”
沈念安打了个冷噤,“这话听着……怪叫人瘆得慌。”
他突然有些惆怅,望着屋顶,感叹道:“干我们这行的,可以冤屈得活,死就必须死得明白。”
沈念安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话本子,优秀的刑狱官会用自己的死将真相公之于众。那时她只当看个乐呵,此番听来,不得不叫人肃然起敬。
“我无意间得知邝府的大书房有一扇暗门,或许可以去那里打探一下。”待她伤好,是一定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