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图鲁盯着她的眼睛里浮起好奇,到晟京这些天,他见过不少女子,也收到很多行礼,她的抱拳礼是独一个。
“姑娘是大晟人?”
沈念安淡笑,“自然。”
“如何方才不是这样?”阿图鲁做了个最常见的女子福身礼,引得沈念安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咬了咬后牙槽,憋住笑道:“二皇子方才见到的,只是一般晟京女子的见礼。大晟之大,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风俗。”
“姑娘是哪里人?”阿图鲁对她很感兴趣。
萧钰本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余光扫到沈念安眼神里的那一抹狡黠时,默默闭上了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念安挑眉,一脸和善地看着他,“江湖中人,四海为家。”
“姑娘可去过漠北?”阿图鲁兴奋道,“漠北有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很适合姑娘这样四海为家的人!”
她倒是乐意带着西北军踏平漠北,沈念安心里冷哼,表面却笑着,“我乐意去漠北,就怕漠北人不愿意,毕竟我是大晟人。”
阿图鲁稍愣,哈哈大笑,“姑娘可真是个幽默的人。”
沈念安挂念自己的事情,没工夫跟他闲聊。
她踮起脚,凑到萧钰耳边,压低了声音,“大人,借个道,我去百花游舫。”
萧钰挑眉,透过夹板的方向往百花游舫看去,狐疑的余光瞟着她,不知道又在整蛊什么。
他招手叫来东从,让他去吩咐船夫往湖中心开船。
百花游舫虽已到湖中央,船上琵琶和箜篌的声音缭绕,锣鼓震天,陆陆续续仍有人在往上去。
怀远侯府的船试了几回都没靠上去,只得作罢。沈念安叫她二人留在原地,纵身一跃,落在百花游舫上。
阿图鲁惊呼,“好俊的身手!”
听书一脸自豪,她家女公子的身手单拎出来绝对在晟京排得上号!
东从的眼神一直瞟向听书,习武之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丫头身手也不弱。
听书的身手确实不错,跟沈念安去百花游舫没半点问题,留在这里,是为了守住女公子的退路。
她可以相信萧大人,不代表也会相信漠北二皇子。
可这位大理寺的少卿大人,为何一直盯着她?
听书猛地回头,直勾勾盯着东从。被抓个现行的东从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和观棋的不闻不问比起来,听书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她根本顾不得旁人的尴尬,直接挪到东从身边,打着圈地盯着他看,愣是把人看得不敢跟她直视。
观棋看了一眼,移了移身子,继续看着百花游舫的动静。
“说,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她的声音算不得很大,但这处空间不大,又挡下了外头的吵闹,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钰疑惑地看着他。
东从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不敢直视大人的眼神,更是僵直了身子,好像舌头也不能动了。
偏听书是个得理不饶人,还惯常咄咄逼人的主。
她直接上手,一把拽起东从的衣领子,眯着眼睛逼问,“说,是不是动了什么坏心思?”
冤枉啊!东从欲哭无泪。
“姑娘,在下大理寺少卿,在这里能动什么坏心思?”
听书拿开了手,重重一哼,不再搭理他。谁知道呐,他又跟他不熟。
“谁家正经人总盯着个姑娘看啊?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理寺少卿,就这副模样,说色狼也无人反驳。”
这下他真生气了,“姑娘,咱们讲点理,我做什么就成了色狼了?”
方才直接拽他衣襟的事都没计较,她还倒打一耙,真行!
观棋听着他们拌嘴,眼睛却一刻没离开对面的游舫。
沈念安没落在夹板,而是楼上房间外的走廊,她正在一处一处地找。游舫共有三层,一个人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观棋有些担心她,可千万别遇上邝夫人。
沈念安是幸运的,同时又很不幸。
她从三楼下到二楼,一路上很顺利,没碰到邝府的任何人,却在拐角处遇到了漠北公主。
沈念安没见过漠北公主,那人迎面走来的时候,只觉得对方总盯着自己,起初还在疑惑。
直到被人堵住去路,对方开了口,她才觉察出身份来。
“漠北公主!”沈念安眯起了眼睛,语气中带了几分咬牙切齿。
城外追杀的事还记忆犹新,又在这里碰上,可真是冤家路窄。
“还记得我?看来本公主也算是名声在外了。”她掸了掸衣袖,嘴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能再见到活着的你,心情还是不错的。”
沈念安内伤,什么叫做“见到活着的”她?
她深吸一口气,满脸假笑道:“能让公主心情不错,可真是我的福气!”
乌齐牧比沈念安高半个头,马背上长大的女子,一身腱子肉。她打量着这个说话并不好听的大晟女子,狡黠一笑,“你这回……该不会又在躲谁吧?”
沈念安被她的话气笑,“不是人人都跟阁下一般,无冤无仇也要来个半路劫杀。”
“对了,我过来的路上,见到了二皇子,看来你们兄妹对大晟的风俗都很感兴趣。”
她丢下去这句话,跟个高傲的孔雀般,昂首挺胸离去,留下脸色铁青的乌齐牧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