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质差不多,但据我所知,并非漠北人,而是大晟皇族中人。”
沈念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从未听阿娘说起过!
“你这话不对,十年前圣上下旨诛杀息族人,牵连沈家正是因为寻不到息族踪迹,照你的意思,息族人本就在皇室手中,何必多此一举?”
她虽没见过息族其他人,但她信阿娘,若阿娘知道族人被大晟皇室控制,当年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断不会再到晟京来。
这里边一定有问题。
灰衣男子不与她争辩,“姑娘不信我所言也无妨,毕竟只是一家之言。”
“宫家在益州以医术著称,息族则以织锦闻名。我祖上曾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株幽冥花,却遭人追杀。”
“逃到益州隐居,没想到几十年后还是暴露了。宫家男丁全被抓走,女丁就地发卖。”
“若非息族,当年宫家又怎么会暴露?以致我那才几岁大的侄女至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沈念安张了张嘴,正如他所说,这是他所经历的,也只是他的一家之言。她同情他的遭遇,可也不至于失去理性。
萧钰听了半晌,总结下来,他的话也并不能全信,得把话题引回来。
“说说这次被追杀的事。”
东从来到门口,笑着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算上晟京城内发现的人,现在已经发现了二十八具尸体。”
萧钰摊手,“你应该知道原因。”
“你们是大理寺的人?”灰衣男子看向萧钰和东从。
东从隆重介绍他家大人,“你眼前的这位就是大理寺卿萧大人。”
灰衣男子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身,朝他行了个礼,“大人,草民想请大人帮忙找个人。”
“你的侄女?”东从挑眉。
“是!”
“这事不好办。”东从没答应也没拒绝,“且不说没张画像,便是真有,十几年前过去了,毕竟女大十八变。”
“再说,经由大理寺发出去的布告,都是通缉人的,躲还来不及,谁会站出来。”
灰衣男子听后,眼里没了光泽。
气氛烘托到这,萧钰开始发话,“你也无须担心,倘若人还在世,总有法子寻到。”
“首先,你得配合我们把追杀这件事情搞清楚。”
灰衣男子看向萧钰,“请给我一杯水。”
东从接了指令,倒了杯水给他。
他拿着那杯水,只轻轻喝了一口,开始回忆。
“我是随使臣一同到大晟境内,但年关前就到了晟京,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我的身边一直有人看守。”
“我此行来大晟,是为了给漠北的暗桩送药,送完还得去漠北。我原本想到了晟京,寻机逃走。”
“谁曾想先起了内讧。”
“你说的内讧是谁跟谁?”萧钰抓住他想要模糊掉的事情。
灰衣男子叹气,“大人既然执意要问,我也不是不能说,这事也是我无意中知道的。”
“派我到大晟来的人是大王,但这次来大晟的人中,有二皇子和公主。二皇子一向是主战派,看不惯和谈,公主是主和派。”
“应当是二皇子跟大晟私自达成了协议,对大王当年安插在晟京的暗桩进行大肆清洗。”
“二皇子是漠北王室中直言反对使用幽冥香的人,因为他的生母就死于幽冥香的试药中。”
沈念安睁大了眼睛,远离了床沿,她真是看走眼了。
“合着漠北王室的幽冥香是用活体炼制而成?”
灰衣男子看向她的眼神一脸复杂,“需要新鲜血液供养,人血为上,剂量使用问题也得在人体上试用。”
“你就是给他们服务的炼药师?”沈念安看他的眼神带着嫌弃与厌恶,“你只说旁人如何如何,怎么就不觉得自己草菅人命?”
灰衣男子双手抱头,痛苦地拍打脑袋,“我没得选,宫家男丁全在他们手里,如今也只剩下我这么个废人,和那下落不明的小侄女。”
堂堂益州医药大家,落得个子嗣凋零的下场,这是他们的报应。
沈念安动了动嘴,骂的话说不出口,安慰的话更没有。
“你所知道的漠北暗桩还有多少?”萧钰更关系暗桩的事情,倘那些人继续留在晟京,迟早是个隐患。
灰衣男子摇头,“我接触过的都杀得差不多了,还有些是我接触不到的。”
“二皇子的人?”萧钰挑眉。
“也有早些年安插的,入城前公主问我要了一些药,应该是给那些人。”
“以你的经验来看,大概是多少人的份量?”
“不到十人。”
现下还有一批重要暗桩正潜伏在大晟境内,可能在晟京,也可能不在,更有甚者,就在朝堂之上。
正因如此,和谈才一拖再拖,阿图鲁跟圣上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一桩桩一件件,细想起来都是头疼的事情。
更头疼的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却不在大理寺职责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