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闯进屋来,吓得专心验尸的武小作一个激灵。
武小作只看了她一眼,别开眼睛继续手里的事情,“停尸房阴气重,你不该到这里来。”
沈念安噘着嘴,两手背在身后,偏往他跟前凑,“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武小作不看她,“干我们这行的,自然能看得出来。”
“哦……”沈念安轻笑,看向停尸房多出来的尸体,“怎么这么多?”
上回进来还只有四具尸首,这下直接摆在地上,得有七八具了吧,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别碰!”武小作把刚验完的这具尸首用白布罩上。
“这些都是漠北人,只是在大理寺暂放,怎么处理,回头还要跟使臣商定。”
难怪味道这么重,就是幽冥香的味道。
沈念安直接掀开白布,把所有尸体看了个遍,没一个是熟悉的。
武小作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也不敢阻拦。
“这些尸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单从尸体上来看,除了异香就是正中胸口的那支箭。
箭虽小,死者嘴角乌黑,有中毒的迹象,这支箭跟那天东从在巷子里中的是不是同一种还有待比对,但这箭头上淬了毒。
“你如何确定这些都是漠北人?”
武小作惊讶地看着她,“上回姑娘说起幽冥香,我查了师父留下的手劄,那却是漠北王室制出的香,专用在暗卫或者间谍身上。”
间谍?沈念安眼睛微眯,也就是说,这些人未必是才到晟京。
“可通知了漠北使臣来领尸首?”
武小作摇头,“我不清楚,姑娘可以问问少卿大人。”
“东从?”
武小作点头。
……
萧钰来到待客厅,邝佑已在等候,东从缠着胳膊守在边上。
“承远兄。”邝佑起身行礼。
从两人的身份来说,一个出身侯门大族,算得半个皇亲,一个是二品尚书的长子,虽没什么实权,可在天子近前,权力就可大可小。
两人都算得上朝堂炙手可热的新生人物,平日里遇上也会点头示意,尽量避开成为对手。
一则圣上不希望看到朝臣堆里的局面,二来,他们都是爱惜羽毛的人,不愿落人口舌。
萧钰擡手回礼,请他就座。
“今日请璞弋兄来,是想就近日晟京出现的几起命案商讨个对策。”
邝佑眉头轻挑,看向萧钰的眼睛微眯,“承远兄掌大理寺,命案属你的职责,邝某一介礼部侍郎,何德何能插手你的公务。”
萧钰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璞弋兄不必妄自菲薄,既然请了你来,必是这案子有跟你相关之处。”
邝佑眼神忽闪,“属我分内之事,自不推辞。”
萧钰看了东从一眼,东从会意,拿出早已备好的验尸结果,呈给邝佑。
邝佑接过来,眼神却看向他受伤的胳膊,“少卿这胳膊?”
“劳邝侍郎费心,下官的胳膊已无碍。”东从往后退了几步,一副害怕他突然上手的样子。
萧钰轻咳了声,“近些日子晟京接连死了好几个人,大理寺调查过,都是毫无征兆地暴毙。”
“这些人日常活动神秘,身份成谜,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异香。”
“异香?”邝佑快速翻看了纸张上的内容,“我并不识得这种异香。”
萧钰擡手,示意他别着急,“这种异香实属罕见,只在漠北王室豢养的暗卫或间谍身上存在。”
“璞弋兄应当知晓。”
邝佑捏着纸张的手越收越紧,“幽冥香?”
“正是。”萧钰示意东从给人添茶,“由于身份不明,正值两国和谈,贸然解剖尸体不合适,故而没法断定这些人是刚到晟京,还是潜伏已久。”
这么大的事情,邝佑一个小小礼部侍郎如何能做决断?势必需要告知身后之人。
萧钰也不着急,“此事大理寺也为难,若再发现别的尸体,停尸房可就不够用了。”
“目前已经发现了多少?”邝佑闭上眼睛,思考着要如何告知圣上,又如何找漠北人问话。
“目前大理寺已经有六具尸首。”萧钰此行还有个目的,就是让他忙起来,只有自顾不暇的时候,才没那么多时间寻别人的麻烦。
“当然,不保证还会不会新增。”
邝佑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打了个措手不及,看似几具尸体,这背后的事情谁清楚?
促使圣上跟漠北二皇子达成协议,他是出于大局考虑,可事后想来,毕竟还是草率了。
如今出现了变故,若问题出在那二皇子身上,圣上那边绝不只是骂他一顿那么简单,砍了他都有可能。
邝佑烦得一团乱,早已忘了来大理寺的目的。
“承远兄放心,此事我定会找人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萧钰点头,“我自是信得过璞弋兄。”
邝佑跨出待客厅大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今日之目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脸沉重地离去。
东从目送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大理寺大门,才松了口气,“大人,咱们算是把人得罪了吗?”
萧钰并不那样认为,“得罪算不上。”但这次的警告,他显然感受到了。
“她人呢?”
东从晓得大人在问谁,指向停尸房的方向,“在那看尸体。”
萧钰亲自把人抓走,领到了大理寺监牢里。
“把门打开。”
经过上次的大清洗,如今大理寺监牢的看守人已经换了个遍,萧钰这个大理寺卿的威严彻底镇住了场子。
冯如洗正蹲在床上抓耳挠腮。见到沈念安,他惊喜地跳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