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陪着清安郡主往书房去,大花园没见到侯爷,想是又待在书房。
“郡主可瞧见那姑娘手里的画卷?”
清安郡主放慢了脚步,笑着摇头,“你既留意到了,我又如何会错过?”
“公子的藏书楼一向不许外人进,侯爷跟郡主都不例外,那姑娘能得一幅画像,定有过人处。”嬷嬷笑得慈祥,她打心里替郡主开心,总算能有个姑娘入得公子的心。
清安郡主无奈地摇头,她那个儿子,比老子还闷得厉害!
“公子心里有人家,郡主可是爱屋及乌了!”老嬷嬷笑笑道。
倒也不全是,清安郡主停下来,望着游廊上的八角宫灯,有些晃神。
“嬷嬷,有些人明明已经离开了那么多年,却总给我一种她还在这世上的感觉,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嬷嬷张了张嘴,心道郡主又想起了沈夫人。
她往前凑了凑,低声道:“不瞒郡主,我也在那姑娘身上感觉到了故人的影子。”
“先时在东从那里打探过,安姑娘自小和沈家姑娘相交,在沈府待过。”
难怪会有她的影子,清安郡主笑着摇了摇头,往书房去。
……
回到沈宅,已是午时。
听书领着小六,正在院子里刨坑,袖子高高挽起,满头大汗。
“女公子回来了!”小六也见了礼,继续刨坑。
“做什么?”沈念安努了努下巴。
听书丢下锄头,走到墙根,抱起一棵被包裹起来的树,“种树!这是我刚买回来的山茶,白花,稀罕得很!”
沈念安:“……”
她今日是命犯白茶花吗?
观棋有些错愕,眸子里闪过一抹不厚道的笑。
沈念安瞥了她一眼,甩手往院子走去。
听书傻眼了,看着手里的茶树,一脸迷茫,“观棋,我哪里惹了女公子吗?”明明女公子回来那会儿还好好的呀。
观棋抿嘴不语,指向那些挖出来的坑,“你只要把这些坑都原原本本填好,女公子就不会跟你计较。”
“那我这还种吗?”她指着手里的树。
“自个儿想去!”孺子不可教也!观棋不再搭理她。
原以为只是个简简单单的花朝宴,谁也没料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搅动晟京这一趟浑水。
沈念安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听书大早就跑来,早膳也没顾上。
“女公子,你是不知道外边传得有多离谱!”
“本来花朝宴也就是年轻男女的才艺切磋,挺融洽的氛围,漠北公主一来,全变了!”
“听说她直接比试武艺,一手弯弓拉得人哑口无言。”
“那可是怀远侯府!清安郡主亲自邀来的客人,这倒好,气得郡主一剑砍了她的弓,当众下了逐客令。”
一口气说完,她连灌了三杯茶水才作罢。
“女公子,你说这漠北的什么公主气不气人?要是我在场,非打得他满地找牙!”听书一掌劈在桌子上,震得茶杯茶壶叮当响。
沈念安看了她一眼。
岂止是气人,简直是欺人太甚。这不是摆明了砸人场子吗?
“后来呢?”沈念安脸上毫无波澜。
观棋知女公子的脾性,越是表面在意的越是不怎么在意,放在心底的才会面不改色,看不出半点在意。
“后来那公主就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侯府了!”
“不过这事关于两国邦交,闹到圣上跟前是肯定的。”至于再后来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不为外人知道。
观棋盛了碗红枣粥,放在沈念安跟前,“快吃早膳吧,女公子一会儿还得去巡铺子。”
沈念安接过勺子,面无表情地吃起来。
巡查铺子是她一贯要做的事情,并非信不过那些管事和掌柜,她只是习惯了在已知可能的变故前能多些主动权。
近些日子难得的好天气,观棋要去山里采些制药丸需要的草药,听书跟了去,美其名曰打下手,实则担心她安危。
尤小六赶了驾马车送沈念安到街市口,步行往铺子里去。幸得几家铺子都在这条街上,今日的任务步行可达。
往日热热闹闹的街市,今日却有些不同。行人匆匆忙忙往前走,她好奇地跟了去。
发现被围观着的正是自家铺子!她拨开人群往里挤。“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她用力往前,却被不知名的黑衣人拽住了胳膊往后拉。
沈念安想要挣脱又被拥挤的人束缚住手脚,只能被他往后拽,一路踉踉跄跄到巷子里的墙根处才停下。
她在火气头上,正打算跟人好好理论番。
“别动!”寒光凛凛的匕首抵上她的脖子。“姑娘,我家主人有请。”
请什么请?你家主人谁呀?有这么请人的吗?沈念安没来得及怒火中烧。
看来是有备而来啊,打扮成这副模样还能认出她的女儿身。
沈念安强压下怒火,保持住镇定,“敢问阁下谁?”
她没得到回应,却听见一声倒地的闷响。沈念安扭头一看,那不知名的黑衣人倒在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