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院子,那……方才跟邝璟的对话,岂不都听他听了去?
“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抱着侥幸,试探道。
萧钰挑眉,不去作答,只是笑了笑,意味不明。
沈念安猜不透他的心思,只以为他已经全部听了去,低垂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却是在回想方才的话有无透露什么紧要消息。
萧钰原想试探一二,虽说是他的院子,可他是个正常人,没偷听人说话的癖好,不过早早就看见了他二人。
可她当下的表现却叫人猜不透。
“安大小姐,不会真有什么事瞒着本卿吧?”
沈念安忙擡起头,一脸惊愕,“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他轻哼了声,不再看她,“本卿没那癖好!”
她好像把人给惹了。
意识到这一点,沈念安笑嘻嘻地上前讨好。“大人一向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岂会做那等偷听旁人谈话的小人行径?”
萧钰好生打量了她一番,眼神在她头上的花环上多停了一阵。
沈念安立马见风使舵,“大人可是看中了小女子的花环?大人若想要,小女子这就取下来给您!”
“安大小姐,大可不必。”他嘴角微抽,演得过了。
依照经验,这下算是哄好了,沈念安松了口气。
她坐在石凳上,“大人,我听闻令尊乃大晟第一丹青手,不知今日可有幸得见?”
“既是听闻,便是传言,做不得真。”他掸了掸衣袖,说得云淡风轻。
沈念安苦恼,萧钰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接茬。
偏她逆反心重,一门心思想要拿下。
“唔……有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我觉得大人您的丹青一定更胜一筹!”她比了个大拇指,“可否让小女子沾沾光?”
有时候精明似狐,有时候狡黠如兔,这下又跟个猫儿似的,好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萧钰用余光斜了她一眼,兀自起身。
这就走了?沈念安暗暗叹气,果然还是不行。
“还不跟上?”
她都已经做好了放弃的心理准备,突然来这么一出,沈念安的喜悦溢于言表,“大人你太好了,你是最好的!”
萧钰的嘴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扬起。
从小潭沿碎石路往前,没几步就到了座阁楼下。
沈念安擡头,见“藏书楼”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觉得刺眼,拿手背挡了去。
“大人,你住藏书楼啊?”
“……”没见过这种脑回路的。
萧钰不理她,推门往里间走。
日头实在足,这一路下来,沈念安的额头有些出汗。
她也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暗淡,眼前一片黑。沈念安闭上眼睛,过了会儿再缓慢睁开眼睛。入眼的画像吓得她脸色煞白。
现在出去还能来得及吗?
萧钰倚在案桌边,学她一贯的样子,两手在胸前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怀远侯府的藏书楼里有她的画像?沈念安内心疯狂叫嚣。
“安大小姐认得此人?”他指向墙上挂着的画像,完全是同等还原。
沈念安只觉眼前天旋地转,有种窒息感。敢情在这等着她。
她做了个深呼吸,背对着画面,在椅子上坐下,一副破罐子破摔样,“大人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干脆利落,跟那天逃走的人很像。
萧钰轻笑,“不是安大小姐说,要来看本卿的手笔?”
“丹青没有,画像成不成?”他俯身靠在沈念安的耳边,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一股又痒又麻的感觉刺激着耳朵,沈念安倏地起身,捂着那只耳朵,与他对视。
视线落在那幅画像上。
她极力按压怒火,转移憋屈,假意什么都没发生过,欣赏起屋子里的画像。
说是画像,不过缉捕犯人的线稿。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一版版修改得出来。她的画像如此神似,冯如洗功不可没。
“大人的画功相当不错,认识我的人都能知道是我。”她往画像下一站,特意做了个比对。
萧钰见她这般反应,也觉无趣。
“喜欢的话就拿走,留作纪念吧。”
可真是谢谢了!沈念安平生头一回收到自己的缉捕令做礼物。
她也不推辞,直接收下,“多谢大人赠画。”
萧钰想起先时东从听来的消息,今日邝璟之举实在耐人寻味,余光时不时打量着她,“邝府二公子离开晟京一事,你可知?”
沈念安卷画像的动作一顿,擡头看着他,“大人也知道?”
看来是知道的,萧钰不再作声。
凡是他不愿意说的事,打听也没有,沈念安甚至这一点,也不去犯他的忌讳,平白惹恼了人。
“花朝宴快开始了,出门左转,一直往前。”逐客令来得相当丝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