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仍不放弃,挑了个最素的花环给她,“女公子,这个怎么样?不张扬,瞧着就是内敛的主。”
沈念安哭笑不得,内敛是这么用的吗?
观棋接过花环看了看,又在沈念安头上比划了一阵,“我倒觉得听书此番在理。”
沈念安没有说话,叫她继续说下去。
“咱们是商贾人家,想来不少人都已打听好,穿戴些金银首饰,难免叫人觉得一身铜臭气。”
“簪花不一样,有活力又不失高雅,倒不显得落入俗套。”
听书说不来那套文绉绉的大道理,可她认同这个理儿,极力赞成一试。
无疑观棋的话提醒了她,赴宴打扮太寒碜是对主人家的冒犯,过于隆重又难免叫人惦记,另辟蹊径不失为上策。
三人商讨了大半天,终于选定了穿什么,戴什么和簪花头饰。
正月初三这一天,晟京万里无云,沈念安和观棋乘车直往怀远侯府去。
原来的怀远侯府要小些,那时府东边是清安郡主的府邸,两人成亲后叫人打通了墙,才有了现在的侯府。
这一次来的人更多,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府内的热闹声。
沈念安一下马车就成了焦点,不少人对她投以目光,这种新式的打扮属实稀奇。
入得府内,有府中婢女全程领路,一直到大花园才停下。
小年宴那回是在小花园,她竟不知府中还有这样大的花园。小时候沈家有一个很大的湖,里边种满了荷花,夏日香气沁人,阿娘还会做荷花糕。
侯府的这个花园,比起沈家的湖还要大。这里的花木品种多,错落有致,山茶花已经开放,有粉的、白的、红的,好看极了。
“女公子,那是碧桃。”观棋见拱桥头的碧桃,惊喜地指给她,“我还是头一回在晟京见到。”
晟京的气候不适合碧桃生长,便是种上,也会开花晚,花期较短,没几年就耗尽而亡。
侯府这根碧桃倒是长得好,想是得了主人家喜爱。
沈念安提了裙摆过去,到了那里,正巧迎面过来一群人,大概也是来赏碧桃。为首的妇人颇有些年纪,但保养得当,瞧着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沈念安认得她,正是邝璟的母亲郑氏。
她身后跟着一众女子和妇人,身边那位正是上回在灯会上碰到的文姑娘。沈念安敛了敛眸子。
“姑娘也来了!”文姑娘见到她,脸上神情马上不一样。相较之前的漠然,多了些生气。
沈念安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文姑娘。”
相互见礼完,她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便要到别处去。
众人对她的打扮却有些议论,不时投来好奇的眼神。郑夫人看她的眼神多了些不友好。
“心儿,这是哪家的姑娘?”
听了郑夫人的话,文心安脸上的笑立马收敛,她回到郑夫人身边,看了看沈念安,眼里有些歉意,“姨母,这就是我与您说的在灯会上碰到的姑娘。”
郑氏隐约记得是个江湖女子,看她的眼神立马变了,“原来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我们走。”
沈念安自始至终都没说话,淡淡地看着,倒叫人觉得好欺负。
文心安随郑氏离去,扭头看她的那一眼,歉疚横生。
沈念安走到碧桃树下,仰头就是一顿输出,“灼灼碧桃,唯我独赏啊。”
观棋看了她一眼,再看碧桃时,早没了先时欢喜的模样,心里闷闷的,还有些难受。
“观棋。”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几片桃花,她伸手去接。“你说人活着,一定要那么累吗?”
观棋闭嘴不答。她知女公子的意思,但人心难测,有些人一生都在追求名利,有些人却为了一个真相,人不同,不能同一而论。
女公子跟邝府的牵连太多,她一个外人不好评说。
“发什么愣!”邝璟忽然出现在拱桥上,吓了两人一跳。
观棋朝他行了个礼,退远了些。心下腹议,正说着,人就来了。
邝璟从石拱桥上一跃而下,立在沈念安身侧,桃花簌簌掉了一片。
他今日穿得喜庆,藏青色外衣的边缘有一圈绛红包边,竟与花儿争艳也毫不逊色。
“你今日也来了?”沈念安福了福身,给他见礼。
邝璟擡手拿起落在她发间的桃花,放到嘴边轻轻一吹,掉落在地。
“原是不打算来的,不过呐,听说你要来,我自然要来瞧瞧。”
他如何知道她会来?沈念安的脑袋里闪过大大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