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水笑了笑,“他是楚禾,是我未过门的丈夫。”
“哦,原来是楚公子,失敬失敬。”陈尚君起身行礼。
楚禾惊讶地看了看何春水,忙起身鞠躬还礼,“捕快大人客气了。”
陈尚君看楚禾的行为举止,并不像是大家公子,觉得这位春水小姐当真是不同寻常。
两人坐了,何春水问道:“陈牌头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我跟小姐也算得上是熟人,就不绕圈子了,昨天醉月阁失火,有人看见是你从醉月阁里出来,带走了那里的姑娘们。”陈尚君说。
何春水点点头,“确有此事。”
“那醉月阁老鸨和龟公死亡的事,你可知道?”陈尚君问道。
“不知道。”何春水说。
“有人说你是最后一个从醉月阁里出来的,当时你还说里面已经没人了,但救火队扑灭大火后,发现了两具尸体。”陈尚君说。
“火势起得很快,可能是我匆忙中遗漏了。”何春水说。
“你到醉月阁去做什么?”陈尚君问道。
“赎两个年轻丫头回来使唤。”何春水答道。
“你同老鸨和龟公有仇?”陈尚君又问道。
“没有。”何春水答道。
“你把那些姑娘们带到这里来干什么?”陈尚君接着问道。
“陈牌头以为呢?”何春水反问道。
“难道小姐是想把青楼开到何家来?”陈尚君说。
“如今,女人都可以是天下之主了,陈牌头看见女人,却还以为她们只能靠卖皮肉求生?”何春水略带鄙夷地说道。
“小姐误会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陈尚君说。
“那你的意思是我专门去县城,把她们弄了来,是为了让她们给我卖笑,为我挣钱?”何春水说。
“难道不是吗?”陈尚君问道。
何春水不怒反笑,“在你们男人看来,青楼是温柔乡,但在我们女人看来,青楼却是血泪冢,想必陈牌头过来的时候也看见了,那些姑娘们都很年轻吧,你知道为什么我带回来的女人里没有年纪大的吗?”
“你只挑了年轻的带回来?”陈尚君猜测说。
何春水冷笑一声,“我又不要她们卖身,有什么可挑的?生病的、残疾的,我都带回来了,又怎么会不要年纪大的?原因很简单,青楼里没有年纪大的女人,这些被摧残的女人,一身的病,一身的伤,年纪轻的时候,还能撑一撑,年纪大了,伤病累加,就必死无疑,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年老色衰,没有了利用价值,也难免会被处理掉。”
陈尚君沉默不语。
“陈牌头当捕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守护着一方的安定,惩恶扬善是你的职责,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女人在青楼里悄无声息地消失,尸骨无存?”何春水问道。
陈尚君叹了口气,“小姐是在怪我吧。”
“我不该怪吗?女人也是本县子民,你们这些官差,难道只保护男人,不保护女人吗?”何春水问道。
“知县大人自上任以来,一直在向朝廷上书,请求禁止开设青楼、禁止买卖人口,但一直没能得到朝廷的首肯,只要青楼是合法的,我们就不能过多干涉,况且醉月阁的背后还有高官庇护,罪证总是被掩盖,我们也有诸多无奈。”陈尚君说。
“你们既然有心关停青楼,那老鸨和龟公死了不是更好?为什么又要追查到我这里来?”何春水说。
“一码归一码,青楼要关,人命案子也要查。”陈尚君坚持道。
“那你就查好了,证人都在我这宅子里,你尽管去问。”何春水说。
陈尚君出了何春水的小院,见外面有人在闲逛,便亮明了身份,上前查问,连问了好几个,只问出老鸨和龟公吵架互殴,打翻了油灯,点燃了纱帘,进而引发了大火,有人在醉月阁里看见了何春水,但并没有看到她和龟公老鸨有什么接触。
陈尚君不由得感叹,何春水这个人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不管是何春山被杀,还是醉月阁的大火,都不会有明面上的证据牵扯到她身上去,但看着这些女人脸上轻松的神情,陈尚君又觉得,也许何春水真的没做什么坏事。
回到小院里,何春水和楚禾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见陈尚君走进来,都坐起身来,何春水让丫鬟搬来椅子给陈尚君坐,“查得怎么样了?”
“小姐这么放心地让我去查,想必是知道我问不出什么来。”陈尚君坐下后说道。
何春水微微一笑,“我可没让她们瞒着你,怎么会问不出来?”
“是我失言,并不是没问出来,事情的经过我已经很清楚了,不过,我想提醒小姐一句,老鸨龟公的案子好了结,但这些姑娘却不是那么好接手的,醉月阁背后的人,恐怕不会轻易放她们走。”陈尚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