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绿皮火车特有的煤烟混合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弥漫开来。
“上车！”李副市长一声令下。
软卧包厢内，空间相对宽敞。李副市长、杨副局、唐柠、姜校长四人同处一间。陈厂长、张厂长、刘厂长、周厂长四人则在隔壁的车厢。
刚安顿好行李，火车便哐当哐当地启动了。
窗外熟悉的江州景色开始缓缓后退。
李副市长靠窗坐下，拿出一份文件，但显然心思不在上面，目光不时扫过放在包厢角落的几个重要样品箱。
杨副局则从随身携带的旧公文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盘算着可能的成本和收益。
姜校长摘下眼镜擦了擦，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感叹道：“这火车一开，才真觉得是要出远门，去打一场硬仗了。”
唐柠没有立刻坐下，她先仔细检查了样品箱的固定情况，确认稳妥后，才在靠过道的下铺坐下，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硬壳笔记本和钢笔。
她没有立刻写，而是微微闭目养神，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所有的展示流程和应对预案。
“小唐主任，”李副市长开口，声音在车轮的节奏中显得很沉稳，“这两天，辛苦你了。样品都齐备了？”
“齐了，李市长。”唐柠睁开眼，坐直身体，“各厂都按要求赶出来了，效果…比预想的还好。尤其是张厂长那边的午餐肉礼盒，印刷厂这次真是下了功夫。”
“那就好。”李副市长点点头，目光里带着信任和期许，“到了省城，内部演练是重头戏，你总抓，我和老杨给你压阵。”
杨副局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唐柠同志，那个…尿素展板的设计图，还有沼气技术的说明，保密措施都到位了吧？火车上人多眼杂…”他语气里是习惯性的谨慎。
“杨局放心，”唐柠拍了拍身边一个带锁的小型公文箱，“核心图纸和关键数据都在这里，钥匙我随身带着。展板组件和尿素样品在陈厂长那边，他比谁都紧张。”她想起陈厂长在月台上恨不得抱着木箱的样子，嘴角微弯。
正说着，包厢门被轻轻敲响。
张厂长胖乎乎的笑脸探了进来：“李市长，杨局，姜校长，唐主任！都在呢？我们那边安顿好了，陈厂长守着他那几个宝贝箱子，跟守着金疙瘩似的，饭都不肯去餐车吃了，说要看着才安心！”
众人闻言都笑了，气氛轻松了些。
“老陈就是太紧张。”李副市长摇摇头，“张厂长，你们的午餐肉样品怎么样？”
“好着呢！”张厂长顿时眉飞色舞，挤进半个身子，“李市长您不知道，那新包装一出来，咱们厂里的人都看傻眼了！都说没见过这么‘阔气’的罐头！
特别是那个给外国人的礼盒，硬邦邦的纸壳，金闪闪的字，还画着画儿…啧啧，看着就上档次！我都想自己买两盒送人了！”
他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外商争相订购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