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原本已经散去的寒髓之力,在这股至阳至刚的火属性灵源刺激下,非但没有被冲垮,反而像是找到了宿敌与知己,竟开始与之疯狂交融、共生。
一圈冰蓝与赤金交织的光晕,将她笼罩。
她苍白的脸颊恢复了血色,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霜儿!”明璃师姐喜极而泣,她能感受到自己妹妹体内那股冰火交融,生生不息的全新力量,“你们……你们现在,是真正的同命共生了。”
“竖子!竟敢毁我玄渊门至宝!”灵虚掌门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眼中射出贪婪与杀意,“交出灵根晶残核,随我回戒律堂领罪!”
他大手一挥,一股磅礴的威压便朝我碾来。
然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新生的逆脉微微一震,一股源自上古“真序”的威压与共鸣瞬间扩散开来。
这股威压并非针对力量,而是直指因果与规则。
在“真序共鸣”之下,某些被掩盖的秘密,无所遁形。
我清晰地“看”到了百年前的一幕:玄渊门的一位先辈,在一个隐秘的山洞中,亲手将三块与这灵根晶同源的碎片,交给了另一位笼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人。
作为交换,他们得到了一块刻着繁复符文的令牌。
“领罪?”我发出一声嗤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雪原,“百年前,玄渊门以三块灵根晶碎片为代价,从古家手中换取了一块‘伪天道令’,借此骗过天机,保宗门千年安宁。你们守护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宗门规矩,而是身为共犯的沉默。”
我将那枚已经黯淡无光的残晶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仿佛在诉说着它同伴的遭遇。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尤其是林剑师兄,他猛地转身,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双目赤红地盯着灵虚掌门:“掌门!可有此事?!”
灵虚掌门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为一片死灰。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在我那双洞悉一切的赤金瞳眸注视下,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是。”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随即补充道,“但我们并不知道,那是伪律……”
“够了。”我懒得再听他的借口。
我弯腰,将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明霜轻轻抱起。
她的身体很轻,带着一股冰与火交织的奇特气息。
“那今日,我替你们玄渊门,还了这笔债。”
我抱着她,转身,一步步向着山门外走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我让开了一条路,眼神复杂,无人敢拦。
走出十步,我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古家的老祖若是杀来,凭你们,挡不住。我给你们一个建议——换个规矩活着。”
说完,我不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夜,深了。
玄渊门祖师祠堂内,灵虚掌门独自一人,对着满室的灵位枯坐良久。
最终,他颤抖着手,从最深处的一个暗格中,取出了一块被层层封印的玉符。
玉符上,残留着一丝与我身上烛龙之火极为相似,却又更加苍凉古老的气息。
他摩挲着玉符,像是对着虚空,又像是对着某个逝去的人,轻声叹息:“师兄,你当年坐化前说,‘真序将归,逆脉为尊’,我只当你走火入魔,说了疯话……可如今,那孩子眼里的火,竟和你当年,一模一样。”
千里之外,一座深埋于地底的古老青铜棺椁旁,一名枯瘦如柴的老者,正用他那如同鸡爪般的手,缓缓抚摸着棺椁上的一道新鲜血痕。
血痕中,似乎有无数冤魂在哀嚎。
他感受着从遥远雪原传来的一丝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真序波动,浑浊的双眼中,第一次亮起了灼热的光。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朽木在摩擦:“逆脉为根?好……好一个逆脉为根。老夫等着,等你用这根,来亲自挖我的命。”
风雪在我耳边呼啸,怀中的明霜已经沉沉睡去,呼吸平稳。
我站在玄渊门地界的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前方是连绵不绝的雪脊断崖,宛如一条匍匐的白色巨龙,通向未知的远方。
身后,再无归途。
我低头看了一眼明霜安详的睡颜,赤金色的瞳眸中映着漫天风雪,心中一片决然。
玄渊门,再不是我的归宿。
而这片雪原,才是我真正的第一座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