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云顶”私人茶室。隐藏在最深处的“听涛阁”包间,厚重的实木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室内沉香袅袅,若有若无的古琴曲在空气中流淌。
省委秘书长陈平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便服,正慢条斯理地摆弄着面前的紫砂茶具,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刻意的优雅。
滚水注入壶中,升腾起氤氲的白雾,模糊了他脸上惯常的温和表情。
他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名叫赵德海,是省信访局的一位副处长,也是陈平经营多年、埋得很深的一枚棋子。
赵德海面色精悍,眼神里透着市侩的精明和长期处理“麻烦事”练就的油滑。
他微微前倾着身体,恭敬地等待着陈平的指示。
“卜皓在星洲,”陈平的声音透过水汽,显得有些飘忽,带着一丝冰冷的算计,
“经营多年,根基扎得太深了。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啊。想动他?硬碰硬,那是莽夫所为,费力不讨好。”
他提起紫砂壶,将清澈透亮的茶汤缓缓注入两个精致的白瓷小杯,动作一丝不苟。
“得让他后院起火,自顾不暇。他那个‘基石工程’,不是搞得风生水起,一片赞歌吗?老百姓拍手称快?媒体天天报道?”
陈平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我们就从这‘基石’晃。”
赵德海眼睛一亮,身体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
“秘书长,您的意思是……翻旧账?星洲这几年发展快,旧城改造、新城建设,大拆大建,力度全省闻名。
这种事儿,哪能没点磕磕碰碰?钉子户、征地补偿纠纷、强制搬迁……
总有些没擦干净的屁股,或者当时‘快刀斩乱麻’压下去,但当事人心里憋着气的。”
“嗯,脑子转得快。”陈平赞许地点点头,但眼神依旧冰冷,“下湾区,前年那个‘星光广场’项目,我记得当时闹得动静不小?沸沸扬扬的。
最后好像是卜皓亲自坐镇,调集力量,用了点‘雷霆手段’,才算是快刀斩乱麻给‘妥善’解决掉的。
那些被‘和谐’掉的钉子户,尤其是那几个带头的,心里就真没怨气了?就真觉得那点补偿够本了?”
赵德海立刻心领神会,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明白!下湾区那个领头的,叫孙老倔!六十多了,是个有名的滚刀肉,又臭又硬。当时闹得最凶的就是他!
虽说最后迫于压力签了字,补偿款也拿了,但私下里一直骂骂咧咧,逢人就说自己亏大了,是被硬摁着脑袋签的!
他那个儿子孙二愣,更是个混不吝的愣头青,仗着有把子力气,在工地上当小包工头,手下聚了一帮老乡,好勇斗狠,是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这爷俩,简直就是现成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