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来一口气灌完,二话不说戴好拳套,翻绳跨上训练台。
闻铮看他一会儿,取下的拳套又戴了回去,默然陪他继续。
对抗一刻未停,周屿程上身微湿,汗水顺着肌肉起伏的沟壑蜿蜒滑落,沁入硬挺的运动裤系带。
几记发狠的刺拳总是被对方防住,他本就心烦意乱,闻铮又不合时宜来一句:“你走神了。”
他手腕一紧,用成倍的力道继续发泄。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饱胀充盈,却怎么都抹不去脑海里的画面。
她哭了。
哭得还挺凶。
霎那间,他眉眼一压,起伏的胸腔升起一股燥意。
最后停了下来,他曲敞着腿坐在训练台一角,灌下整瓶矿泉水,汗湿的喉结滚了几遭。
索然无味地,喝完水又低下头沉默,呼吸沉沉。
汗水滴落在发红的拳峰,透明瓶身握在手里,被他捏得变了形。
日复一日,淮京逐渐降温。
周屿程每晚开车到她工作室对面,隔一条街,看一个小人儿迎着冷风走出来,身上长裙单薄,冷得吸鼻子哆嗦。
他眼神黯了几分,捞起副驾一件毛衣开衫,准备推门下车。
而下一秒,关系好的女同事已经追上去,给她递了件外套。
“洵宝!别感冒了!”
姜洵接过外套,大大方方的,对别人笑得无比清甜:“谢啦!明早还你。”
“嘿嘿,拜拜啦!我男朋友来接我。”
“嗯,拜拜!”
周屿程远远看着,触到车扣的手又收了回去。
胸腔倏地发闷,他紧了紧腮帮子,衣服不管不顾甩到后座,盖住一个用来赔礼道歉的礼品袋。
里面装着一个小挎包,四万多买的。
陈炎昭出的馊主意,说女孩子肯定喜欢包,一个不行就送两个,两个不行就送一车。
见了鬼,他居然信了,还亲自去挑。
先不说这礼物她喜不喜欢,眼下这一秒,她分明都看见他的车了,但就是不愿走过来。
甚至还漠然挪开了眼,手一挥拦下一辆出租车,自顾自扬长而去。
周屿程脸沉如铁,指尖焦躁地点了点方向盘。
顿了半晌,瞥见仪表台的烟盒,果断伸手去拿。
一打开,烟还没摸出来,先看见那张纸片。
咬牙,啪一下扔回去。
操,这都什么事儿。
...
九月接近尾声,工作室有新计划出炉,要趁着国庆假期办一个国风主题的设计展览。
姜洵负责拟定邀请名单,联系与会嘉宾,还要跟会展公司沟通协调,亲自查看场地。
此行在申城,要出差。
起飞前一晚,她挑了个饭后时间,回去整理行李。
一开门,屋子全黑。
周屿程不在,她莫名多了一分轻松感。
摸黑开一盏落地灯,找出行李箱瘫开在客厅,进衣帽间整理出几件换洗衣物。
抱着衣服出来时,正好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
脚步一顿。
周屿程撩起眼皮看过来,目光意味不明,有几分迷离松散,估计喝了点酒。
对视片刻,他顺手关上门,在玄关柜子上懒散靠了会儿。
深色的休闲西装被落地灯远远映着,光影斑驳浅淡。
姜洵收回视线,继续忙活自己的,在他眼皮底下走来走去,行李箱逐渐变满。
周屿程看了半晌,神情一点点沉下去,声线平静而沙哑:“想好了?”
姜洵蹲在箱子旁给日用品分类,闻言动作一顿。
他问的是什么?出差的事?
她擡眼,理所当然道:“早就想好了。”
周屿程默不作声,微垂视线看着她收拾。
姜洵盘算片刻,又进衣帽间挑挑拣拣,带了两件薄外套出来,塞进箱子里。
拉链合上,她打了个喷嚏,轻轻咳嗽几声。
周屿程错开眼,不紧不慢走到客厅,大喇喇坐到沙发上,脱了外套甩到一旁,低眸划起手机。
“把你的药拿走。”他忽然说,“碍眼。”
姜洵一脸莫名,温声反驳:“你可以不看。”
周屿程眼皮都不擡一下,硬邦邦的:“它就放那儿,我瞎了?”
“那你就换个地方放,塞进柜子里。”
姜洵没时间和他吵这些,自顾自拉起行李箱,走到玄关。
“姜洵。”
他在身后沉声喊。
她步伐一顿。
等了半晌不见下文,她回身:“你要说什么?”
落地灯光线温淡,周屿程半张脸隐在黑暗里。
面无表情,声音也毫无情绪:“没什么。”
姜洵没再问,收回视线。
刚想开门,身后突然有起身走来的动静。
她懵了会儿,来不及转身,周屿程已经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力道紧得像绳。
她心跳全乱,灼热的呼吸洒在她颈侧,几记亲吻带着狂热力道印下来,像毫无章法的掠夺扫荡,她难以挣脱,被他碾压出几声微哼,不知不觉失去几分气力。
气息纠缠,周屿程一个翻身将她抵在门后,低头吻住她,虎口贴住她脖颈跳动的脉搏,温柔气息顺着舌尖卷入,刻意收敛了强势,只用旖旎缱绻将她包裹,让她为了他停留,哪怕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