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缪小斯说完白衣女鬼的故事。
阿财突然抱着头,一脸痛苦地缩在角落里,眼泪吧嗒吧嗒滴在甲板上。
“就算我死在海里,那也是罪有应得,该死的人是我。”他不停地喃喃着什么,浑身战栗不止。
“阿财,阿财,你怎么了?”船上的人以为阿财受什么刺激了。
正当众人都一脸疑惑,想要带他下去休息时。
阿财突然挣开众人的手,冲过来,扑到缪小斯身前,紧紧抓着她的双臂,满眼泪水道:“求你也帮我驱驱我身上的鬼吧,求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受不了了。”
缪小斯骨头被他捏得生疼,忍不住皱了眉:“你好好说话,激动什么,先冷静点。”
“阿财你疯了!”严君泽过来,狠狠一脚踹在阿财脑袋上,将其踢开:“疯狗一样,你吓到她了。”
“那倒不至于。”缪小斯拦了一下,阿财被踢开后,听到严君泽骂他疯狗,哭得更厉害了,趴在甲板上直哆嗦,到了最后,又哭又笑的,鼻血流出来都顾不上擦,真跟被什么鬼魂上身了一样。
“靠,中邪了?”严君泽纳闷,使了个眼色,让人给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
过了几分钟,等阿财终于冷静下来。
缪小斯无奈道:“阿财,我不是驱鬼专家,你高看我了,不过我可以百分百告诉你,你身上没有鬼。”
有没有鬼,她的“心眼”一眼就能看出来,包括之前的鬼抱船、白衣女鬼,只需一眼,她就能解析鬼的信息,甚至弱点。
但显而易见,阿财身上,是没有鬼魂的,否则,哪怕是修罗级别的鬼,也逃不过缪小斯的眼睛。
“跟着我的这只鬼,比较特殊。”
“这件事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你愿意先听我说说吗?”
阿财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躺在甲板上,看着天空,声音虚弱道:“这个鬼不是人,而是一只小土狗,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时候,我因为贪玩,偷过家里的钱。”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张张红色的大钞,就藏在灶台后面的墙缝里,用木柜子堵着,我分三次,全拿走了,家里没人知道。”
“一开始,我沾沾自喜,只顾着自己,没想过后果。”
“直到一个星期后,我才知道,那笔钱,是我奶奶的救命钱,她躺在医院里等着做手术,家里人嫌我太小,没告诉我。”
“等我爷爷发现家里钱丢的时候,急疯了,差点气晕过去,我当时太害怕了,不敢承认钱是我拿的。”
“我就说是小土狗把钱叼走了,一部分叼进灶台烧掉了,一部分叼出去不知道撒哪儿了。”
“我爷爷知道后,气得活活将小土狗打死。”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小土狗看我的眼神,水汪汪的,噙满泪水,它似乎在问我,为什么要诬陷它。”
听到这里,严君泽和缪小斯对视一眼。
然后,严君泽挨着缪小斯坐下来,冷哼一声,轻讽道:“你爷爷又不傻,肯定知道钱不是小土狗拿的,但又不能活活打死你,所以才拿小狗撒气吧。”
奶奶做手术凑的救命钱没了,对于一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换谁谁受得了。
最痛苦的,恐怕就是爷爷了。
“我不知道。”阿财痛苦的说,“但奶奶最终还是凑够了手术钱,是个好心的医生借的。”
“可我的小土狗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我害死了它。”
“我把它埋在家后面的大树根下,后来有了钱,又把它挪到墓园里。”
“可是……它就是不肯放过我。”
“从它死的那天起,每一晚,它出现在我梦中,阴魂不散。”
“有时候,它冲我摇尾巴,叼一只活鸡过来送给我当礼物,好像我们依旧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
“有时候,它冲着我呜咽,浑身是血,想让我救救它,它的表情在说它好疼。”
“但更多的时候,它只是一声不吭地仰头看着我,眼神充满悲伤,质问,疑惑……”
“我真的受不了……”
“几年前,我找了个大师,算了一卦。”
“大师说,小土狗的名字是我取的,只要我把小土狗的名字夺走,它就再也找不到我了。”
“小土狗的名字,叫阿财。”
“我拿走了他的名字,果然,很长一段时间,它没再出来。”
“可是不到两年,我不知道这两年里发生了什么,它又回到了我的梦中,它既没有害我,也没有恨我,就像那个白衣女鬼,那么的天真,那么的单纯。”
“但我就是受不了它看我的眼神,我受不了……”
“为什么,名字都被夺走了,它还是找回来了,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它还想怎么样!”阿财哽咽着低吼道。
“……”
“……”
缪小斯沉默了。
船上,众人也不说话,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你这不是鬼,是心魔,我帮不了你。”
良久,缪小斯说。
谁能想到,一个要能力有能力的玩家,会在梦中被自己童年的一只小土狗给魇住。
“或许你可以找盗梦者试试,删除你一部分记忆。”缪小斯实在给不了什么好的建议。
这涉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
最后,阿财被带下去休息了。
无解的问题,无解的小狗。
说到底,还是因为愧疚造成的心魔罢了,这种事外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