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蓬头鬼的麻烦
绘雪愣怔了几秒……
但很快,她就收敛了心神，立即把菜给厌食鬼端了上去。
身为玩家，在这个恐怖游戏里,她可没有忘记正事。
再者说，那个少年是VIP客人，绘雪完全不敢多看。
“客人,您的菜到了,还是温热的,请您尝尝看吧。”
餐桌上，厌食鬼早就等不住了,他夹起一个长方形的脚趾盖,试着放在口中嗦了嗦。
“嗯……这菜不错，脚趾盖洗的很干净,里面没有泥，也很入味,再给我来两盘！”厌食鬼本来并不抱有什么希望,因为他已经太久都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甚至，只要有东西下肚,他都会忍不住吐出来。
而这个红烧指甲盖,和他童年时候，母亲给他做的那道“嗦丢”实在是太像了。
母亲每次都会把小河里的鹅卵石捡回来,洗的干干净净,一点儿泥腥味都没有，然后再加上辣椒爆炒,仔细品尝起来,石头里还带有一丝丝鱼香的气息。
就在厌食鬼陶醉之时，绘雪脸色一喜,急忙介绍道：“客人您太有品味了，这汤底，是用河里的水泡老阿姨的臭脚泡出来的，所以会有一些鱼味和酸味，还可以下酒吃。”
厌食鬼转眼间便已经嗦完一盘，十分痛快道：“好，那就再给我来瓶鬼酒，这脚趾盖太好吃了，十盘都不够我吃的，女士，请允许我给你一个五星好评。”
“谢……谢谢您！”绘雪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连鞠了好几次躬后，立马跑向厨房。
她没想到，第一个好评居然如此顺利就到手了。
看着绘雪欢天喜地的样子。
暗处，女祟鬼阴恻恻一笑：“这个臭虫居然这么幸运，拌你一脚都害不死你，呵呵，你给我等着。”
……
时间不知不觉间流逝……
很快便到了饭点。
晚上七点到九点之间，也是亡灵餐厅客人最多，员工们最忙碌的时候。
包厢内，缪小斯默默观察着这一切。
同时发现自己桌上的东西，也已经被吃了七七八八了。
但她全程只点了杯西米露，别的都没怎么吃。
“老板你看，鬼婴吃了点滋补品后，是不是胖多了。”左然指着趴在桌上，大口大口吃骨灰拌饭的鬼婴道。
缪小斯擡眸一看，发现还真是。
以前的鬼婴，瘦骨嶙峋，跟个小难民似的。
而不到一个小时，她身上的肉就长了出来，目测至少胖了三四斤。
照这个速度下去，说不定过几个月，鬼婴就能长大一些了。
“左然，这鬼婴当初捡到的时候，你就没有在附近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哪怕是路人也行？”
缪小斯觉得，如果真是弃婴的话，她的父母也该躲在暗处，确定她真的被人收养了才会走吧。
否则也太狠心了点儿。
左然摇了摇头：“我什么人都没看到，除非那人的实力比我强很多。”
“好吧……”
左然是厉鬼级员工，比他更强的，就只有半鬼王和鬼王了。
而能生出鬼婴这样的存在，肯定比鬼王还要强大。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一对父母抛弃一个如此天资异禀的孩子呢？”缪小斯有些想不通。
对于大部分鬼民而言，能生出一个鬼王，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吧。
此时，外面天色已黑。
不断有新的顾客走入店内。
亡灵餐厅很快热闹起来。
然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却有一个身形瘦弱，唉声叹气的鬼，坐在椅子上喝着免费的白开水。
他既不点菜，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的坐着，好像在等人一样。
对此，恶鬼主厨十分不满。
他急躁地拿起勺子敲了敲铁锅：“怎么回事，那客人坐在那已经半个小时了吧，也不点菜，到底要干什么？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赶紧叫人去看看。”
闻言，女祟鬼眼珠一转，立即应和道：“是啊，没看座位都不够了么，绘雪，你是这批新来的员工里表现最不错的，你快去看看那位客人要吃什么，赶快打发他走。”
女祟鬼一边将一大串菜名报给主厨，一边仗着老员工的资历，开始指挥绘雪干事。
“我？”
“好……好吧。”
对此，绘雪不敢有任何意见。
十几分钟前她就发现了，这个女祟鬼时不时就给她使绊子，还经常阴阳怪气的。
这种现象，从她得到厌食鬼的五星好评后，就尤其明显。
“客人，需要帮您加杯水么？”绘雪无法反抗女祟鬼和恶鬼主厨，只好来到角落里，提着水壶问道。
角落里的这个鬼，已经一动不动很长时间了，像个雕塑一样。
但他一直占着座位不走，也很影响餐厅的生意。
用主厨的话来说，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不用了。”角落中，身形略显瘦弱的男鬼，无力地叹了口气。
他看起来神情有些落寞，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而桌子上，除了白开水以外，还摆着一束玫瑰花，他似乎在等什么人。
“好的先生，请问您需要点单么？如果您对菜单上的食物不满意，我们餐厅还能做其它的。”绘雪看着桌上的玫瑰花，小心翼翼道。
也许是等的太久，男鬼的肚子此刻也咕咕叫了起来，闻着满屋飘香的饭味，他感觉自己也有些饿了。
“那给我来一杯苦咖啡，一个苦胆护心肉，一份凉拌苦菊，再加一个苦豆子花卷吧，越苦越好。”
他再次叹了口气，语气低落，黯然神伤。
桌上的玫瑰花，原本是他打算送给女神的，可惜，对方爽约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他只等来一句：“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但我们不合适……”
那一刻，他心如刀绞。
而现在，他只想吃点苦的东西，比自己的心还要苦的东西，来刺激一下神经。
“如果做不出我想要的苦，我今天就不走了。”失恋鬼垂头丧气，并不想搭理绘雪。
“好的客人，您的所有要求我都会一一和主厨传达的。”绘雪见状，愁眉苦脸的离开了。
“这些菜，菜单上都没有，不知道主厨拿不拿手啊。”
“可是客人说不够苦他就不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绘雪把点菜单放到台子上，跟主厨说明了一下客人的情况。
“行了，放那吧，我这还有不少菜呢，待会给他做。”恶鬼主厨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满头大汗地颠着大锅，现在正是餐厅最忙的时候，餐单上有的菜出单快，他们只能一道道的来。
“好的。”绘雪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一到饭点，所有人都闲不住。
但此时此刻，没人注意到的是。
女祟鬼悄悄溜了过来，趁人不备，将绘雪的点菜单抽走，换成了自己的。
“哼，丢了点菜单，一会儿上菜超时就是你的全责，看主厨和客人会不会饶了你！”
女祟鬼看着绘雪忙碌的背影，阴恻恻地笑了笑：“等你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来不及了，这一桌菜最快也要五分钟才能做出来。”
十分钟转瞬即逝……
绘雪看着主厨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免有些急了：“主厨，角落那个客人要了一桌苦食，您没忘吧。”
“哐！”恶鬼主厨把勺子在锅上一敲，不耐烦地吼道：“哪来的苦食，单子在哪呢？”
“没看到我正忙呢吗，你个臭虫，还想插队？客人的菜全都按顺序交单子，你上岗前没学过吗，一边去，再敢催我，我就把你扔锅里一起炒了！”
恶鬼主厨骂骂咧咧，看绘雪十分不顺眼。
区区一个人类，还想教他做事？看来是皮痒了。
绘雪被主厨的怒吼声吓了一跳，她看着菜板上鲜血淋漓的肉块，内心有些恐惧。
但此时她也顾不上了，赶紧翻看台上的点菜单。
这一看，绘雪心跳越来越快：“不对啊，我的单子呢，我的单子哪去了。”
绘雪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很明显，她的单子并不在这儿。
“这……怎么可能？”
绘雪瞪大眼睛，她擡头一看钟表，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而角落里的失恋鬼，还在等菜。
事不宜迟，幸好绘雪记性不错，赶紧拿出一个点菜单，又将那些菜默背了出来。
“苦咖啡、苦胆护心肉、凉拌苦菊、苦豆子花卷……主厨对不起，刚才是我的失误，这是新的点菜单，马上就要超时了，您看可以先做这份么？”绘雪焦急地趴在台子上，央求道。
“你的失误？关我什么事。”恶鬼主厨冷哼一声：“旁边有个小厨房，你真急的话就自己做去吧，不过这一单我会和经理说清楚，全部是你一个人操作的，你不要害了大家。”
“我……我去做？”绘雪惊呆了。
她平时只会做些家常菜，手艺怎么可能和主厨相比。
主厨这不是要她去送死吗？
客人花了那么多钱来到这，如果不满意，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时间不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恶鬼主厨鄙夷地看了绘雪一眼，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帮一个人类？说出去都嫌丢人。
“绘雪，实在不行你就上吧，总比到时候上不了菜好。”女祟鬼在一旁“好心”劝道。
“那厨房里啥食材都有，你去试试呗，都这时候了，还顾虑啥。”
“就是就是，绘雪，你快去吧，你那几桌客人，我帮你照看一下。”同为玩家的一个服务员也站了出来，这个玩家没搞清楚状况，只是觉得绘雪可怜，想着能帮就帮一把。
但实际上，这个玩家真正的目的，也只是想趁机抢绘雪的单罢了。
“我……”绘雪焦急地看着时间，心里知道是真的来不及了。
于是，绘雪心一横，咬牙道：“上就上！反正横竖都是死。”
说着，她就钻进了一旁的小厨房。
在她走后，下一秒，众鬼就丝毫不避讳地笑了起来：“主厨，你叫她去她就去唉，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吧。”
“哈哈哈，也不看看咱们亡灵餐厅的定价，就她那两下子，也敢出来献丑，不被客人生吞了才怪。”
“……哼，臭虫就该死，以为穿上那身工作服，就是餐厅的人了吗？等一会，就把她也变成食材！”
……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缪小斯尽收眼底。
“嗯？那女祟鬼怎么回事，总是刁难绘雪？”
她眉头一皱：“这可不行，我可是拿了织明一千万好处的，得说到做到。最好找个机会，直接把那个女祟鬼给做了！”
……
一侧，小厨房内。
绘雪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锅，瞬间懵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发现了。
这帮餐厅里的鬼，从一开始就瞧不上她们这些新来的人类员工，都合起伙来想要害死她弄走她呢。
一旦出了问题上面怪罪下来，到时候大家就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毕竟这是餐厅，新人偶尔出现些小错误，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绘雪擦了擦眼泪，一边洗菜，一边看着时间。
只剩下三分钟了，她一个人未必来得及，但到时候和客人好好说说，说不定不用死。
想到这，绘雪又振作起来，转身去冰箱里拿菜。
殊不知，一墙之隔的门外，有两双眼睛正隔着窗户看着她。
“左然，去把她搞晕。”缪小斯挽了挽袖子，等在一旁。
“好的老板。”
左然溜进去，趁绘雪在冰箱里挑菜的功夫，对着她的后颈就来了一下。
下一秒，绘雪就失去知觉，软倒下去。
“干得好！”缪小斯确定附近没人看见后，也跟着潜了进来，将小厨房的门反锁。
“老板，现在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准备食材，帮她完成这个单子了。”缪小斯不紧不慢道。
她就知道，这一千万没这么好赚。
恶鬼易守，小人难防。
如果绘雪和客人发生冲突她还能及时发现。
但要是餐厅里的同事或其他玩家想害绘雪，那可就难办了。
毕竟缪小斯又不能时时刻刻趴在绘雪的背上保护她。
而且当时织明可是特意交代过，千万不要让绘雪知道有人在暗中帮她。
虽然不知道织明在玩什么花样，不过缪小斯既然接受了委托，肯定得把这女孩的命给保下来。
“行了，抓紧时间吧，赶紧准备食材。”
缪小斯刚才特意用“心眼”看了下那个失恋鬼的要求，还有桌上的点菜单，发现这几道菜要求并不高，现在的问题一是要快，必须要在三分钟内做完，二是味道要苦，越苦越好，但还不能难以下咽，浪费食材。
只有这样，绘雪才能安全度过这一关。
“好，那我帮你打下手。”左然也没多问，他反手一转，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随后，他就“当当当”的切起了菜。
别说，刀工还挺好。
“你去弄苦咖啡吧，对了，再往里加点苦丁茶和蒲公英熬出来的浓缩汁，我苦不死他！！”缪小斯道。
“好。”左然嘴角微带笑意，似乎觉得这个任务挺有趣的，像是什么整蛊节目。
他打算整杯意式特浓咖啡，也就是世界上最苦的咖啡，好在这个高级餐厅什么食材都有。
“凉拌苦菊好说，可以做道生食沙拉，拿苦杏仁、苦菜一起拌进去，再用蛇胆胆汁调个特制沙拉酱，我苦得他叫娘！！”缪小斯像个女巫一样干笑了两声，很快做好了一道凉拌菜。
她之前学习过“厨艺精通”的学识玉片，一直没有露手的机会。
而今天，她打算把这几道苦菜，做成那种令人“欲罢不能的苦”，苦到流汗，但又忍不住想吃，吃了想吐，可越吐越想吃！
就是要苦得上头，苦出天际，苦得客人找不着北！！
“咦，好像还缺一块护心肉，难办了……”
在做“苦胆护心肉”的时候，缪小斯找了找小厨房里的冰箱，发现没有找到，她微微皱起了眉。
“要不先用我的？”
一旁，左然微微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极具骨感的俊美身材，腹肌若隐若现。
他忽然拿起一把水果刀抵着胸口，在上面画了个圈问：“这么多够么，还是这么多？”
缪小斯：“？？？”
她瞪大眼睛：“大可不必，左然，你不会是有抖M倾向吧？”
左然摇摇头：“老板需要就挖去吧，我可以等它长回来，也就个把月的事。”
缪小斯用很诡异的眼神看了左然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没事，我去隔壁偷一块就行，你把刀放下吧，改天我带你去精神科找个大夫看一下。”
说完，缪小斯臂肘一弯，召唤隐身斗篷，就遁去了隔壁。
很快就被她在保鲜箱里找到一块化开的护心肉。
【苦胆护心肉：准备胆汁三勺、黄连100g、莲子心少许、啤酒花5朵，淀粉、色拉油、葱花、蒜片、麻椒油。】
“你专注炒菜，厨艺＋1＋1＋1＋1……”
“口感＋1！美味＋1！食欲＋1！”
缪小斯沉浸炒菜的过程中，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响起，厨艺经验也在蹭蹭蹭de不停增长。
她明显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熟练。
连火候和调料的掌控都能精准到每克每秒。
【苦豆子花卷：准备苦豆粉半袋、适量胆汁、胡柚皮、面粉、苦丁茶汁少许、百分百纯黑巧克力半勺。】
“恭喜你获得了5万厨艺经验值，获得‘苦无人性’称号。”
“口感＋10！美味＋10！食欲＋10！”
几道菜炒完，缪小斯瞬间长舒了口气。
“大功告成！”
“左然，你把她弄醒吧，我们溜。”摆好盘后，缪小斯直接溜走。
别看是高级餐厅的厨房，一开火，那厨房里面一样热的厉害。
看来厨师这份钱，真不是一般人能赚的。
几秒后……
绘雪悠悠转醒，感觉后脖子有点疼，落枕一样。
她睁开眼，看到桌子上摆着一堆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食物，瞬间惊呆了。
“这是什么？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绘雪掐了掐自己的脸。
确定这是真的后，她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锅，还有桌上剩下的调料，不禁有些自我怀疑。
难道我无意中开启什么金手指了？
还是我梦游了？
“糟了，超时了，超时了五分钟！”
绘雪一看表，知道自己彻底完了。
就算忽然多出来这么多菜又怎么样，她的下场最终还不过一个死字。
“喂，服务员，我的菜呢？今天做不出比我的心还要苦的东西，我就不走了，你们所有人也别想下班。”外面，失恋鬼已经在那嚷嚷起来了。
一旁，女祟鬼在心里偷笑：“绘雪这下完了，就算老天爷来了也救不了她。”
“我就不信她真能把菜做出来，不会是躲小厨房不敢出来了吧。”
面对客人的催促，恶鬼主厨皱了皱眉，拿起大铁勺就来到了小厨房。
“咣咣咣！！！”
他毫不客气地用铁勺敲着门：“臭虫，你躲在里面干什么，还不滚出来给客人道歉，要是客人给了差评，你可别怪我把你剁碎了扔进热油里！”
门内，绘雪眸子一缩，浑身一阵发寒。
她怯怯道：“菜已经做好了，不小心耽搁了几分钟，我这就出来。”
说着，绘雪硬着头皮，将四道菜放进托盘子里，打开了小厨房的门。
与此同时，一股独特的味道，从小厨房内飘出。
恶鬼主厨不禁一愣。
“嗯？这都是你做的？”
他看着盘子里那绿不拉几的花卷、闻起来又臭又香的黑咖啡、还有食材鲜嫩，但颜色诡异的蔬菜沙拉，嘟囔了一句：“摆盘还挺像回事。”
真别说，绘雪手中几盘菜的摆盘，逼格满分。
不仅构图饱满，丰富多彩，还有适当的留白，颇具“法式风格”，光是拿出来，就不给亡灵餐厅丢脸。
“行了，别磨叽了，花这么多时间在摆盘上又有什么用，食物最重要的还是味道。”恶鬼主厨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绘雪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她哪里还敢反驳，毕竟这些菜又不是她做出来的。
在众目睽睽之中，绘雪不敢耽搁，小跑着将菜品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