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不客气,其实我包里就有新的护条,一会儿放了,兰姐你找我拿吧。”莫青如蛮不在乎地笑了笑,那笑容也叫人觉着全然的陌生。
“呼,累死我了,果然伤后恢复不是人干事。”杜明暖一股脑儿往床上躺,不过嘴上抱怨着累,她眼睛里却是亮亮的带着笑。本来嘛,训练尽管再怎么累,总比养着伤无所事事来得好。
“我也同感,就刚刚不还在做牵拉吗?唉,倒是害得胡导又费心。”简秋宁也摊在床上,恢复训练确实既耗人体力,也耗人心力。不过,有一点变化倒是十分可喜的:“还好,今天周三,难得跟你们组合练耳根子能得清净的。”
“唉,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我还听谭导说呢,宛宛的伤不躺个两三月别想下地。这清净是清净了,可想起来吧,多少还是有点难过。”
“喂!我可不是说这个啊,我哪儿能落井下石。”简秋宁翻了个白眼欠起身。杜明暖也立即明白过来,照着脑门一拍:“喔,你是说青如姐对吧?她真的态度变化超大,我刚刚跟她一块儿回的寝室楼,想不到啊,她还会正常地跟人聊天说话。”
“噗……”这话让简秋宁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几人白天被“脱胎换骨”的莫青如惊得目瞪口呆的模样,喷笑出声。“哎,你说这180度,不是540度的大转弯,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呃,这个,意会一下。”杜明暖脱口而出的话贴切得太过直白,她吐了吐舌头:“反正就是,喏,宛宛这回是真的遭罪,我想青如姐也该吸取点教训呗。”
“果真如此,那便好了。”简秋宁皱了皱眉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许是因为之前深受莫青如的折腾,对“立地成佛”这件事,她暂时还是持观望态度。“诶,话说你腰真的好了?一点不疼了?”
“当然,我前些日子可是真正的养尊处优,这伤也没那么严重啊,不就是劳损。”杜明暖说着说着话也恢复了些精力,从床上爬起身来拍着胸脯。“就是可惜,人又养胖了几斤,得减——哎等等,你这桌上的是什么呐?计划表?哇,真是好创意,这每个月的目标都细化了,甚至分到每个礼拜每一天的任务都弄好了,……”
“行了暖暖,你还说呢,我现在看到它都觉得臊得慌。你看我这礼拜,连摆倒立能不能弄好了都不知道,我还妄想着能恢复正掏呢。”简秋宁的声音有气无力,一听就是情绪真的有些低落。
“别介,且不说这种目标的完成它不是线性的,是由量变到质变的,咱们就算完不成,那也可以调整目标对不对?目标是跟着人走的,不是给自己添堵的。倒是你这个表格一目了然,我也学着整一个。”
“拜托,您可别尬夸我了。现在我算知道了,我这个目标就是不切实际,指望四个月就能变回去美国杯之前那个我,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亏我们还暗戳戳地嫌青如姐太‘上进’,现在她都不好高骛远了,倒是我这种想头,跟以前的她不是一样地荒唐……”
屋子里良久安静无声,只有杜明暖手下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微响。简秋宁兀自想着心事,忽然,杜明暖擡起了头,坚定道:“是不一样的。”
“什么?”
“现在的你和以前的青如姐,是不一样的。她那叫好胜,你这是要强。”
“那不还是一样?”
“不一样啊。从前青如姐虽上进,这份上进却是刻意给我们看的,要压过我们一头。若没有我们这些人陪衬着,她可未必会这样拼命。可你还是不一样的,你看,你最关心的还是你自个儿的这一堆数字,不是什么金牌啊奖牌啊名额啊名声啊。”
说到这里,杜明暖用力拍了拍掌:“好!我就说你是不会在冬训时那种愚蠢行为的怪圈里待太久的,果然,吃一堑,长一智,不愧是我当初一眼相中的绩优股。”
简秋宁嘴角疯狂抽搐着,杜明暖这番话又揭了她的疮疤,又来了一顿不切实际的尬吹,可听起来怎么就这么热血呢?把“屈伸上摆倒立”带来的阴影全给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