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农历腊月廿九那日，女队的非正式小测验如期举行。因为是不打分不计分的小测验，软垫护具一类都可以用上。不过，虽说比赛赛制“非正式”，前来观赛的阵容倒是相当正式，萧关来了不说，连体操中心那两位许久不曾露面的正副领导孙令德和赵如燕也都莅临。
简秋宁仰头看看观众席上裹成两颗大号肉丸子的老头子和老太太，再看看身后穿着鲜绿色滚金边体操服的吴笙，嘴角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哂笑。
不知怎的，她开始在脑海中想象，如果奈姐还在队里，看到这一幕会怎样嘲讽。
说实话，当队长转眼就是三个月，简秋宁觉得在队里她最无可奈何的人就是这位天才少女了。二组那对“奇葩姐妹花”，莫青如最近为她的高低杠废寝忘食，暂时没工夫闹幺蛾子；宋宛宜虽然聒噪，但也就是“打听”各种消息的欲望易于常人，且批评警告一番也就消停一阵。徐若澄娇气，爱出风头，对她的敌意莫名其妙，但反倒是最容易被绝对的实力差距压服的一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毕竟也是一个优点。
至少，她们都是简秋宁非常了解的人。只有神秘的天才少女，整个人都是神秘的。以这样的姿态重新回到队里以后，吴笙简直很少和别组选手有什么接触。和当初方月涵练后直1260下时一样，她每天中午比别人晚下训半个小时。一起跳舞的时候，指点她动作她也礼貌地应一句，谢一声，笑一笑。可投过来的眼光，还是淡淡的。或许是人天生对危险的直觉，简秋宁觉得，那目光冷得彻骨。
冷得让她想起她申请转组的时候常常听到背后议论的一句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惜啊，有的人正好相反。”
虽然在去年的世锦赛上曾经拥有720的方月涵和杜明暖暂时都做不了这个动作，第一项跳马亮点还是颇多。有简秋宁尝试尤尔琴科后团两周之后高远度稳中有升的900和新发展的毽子小翻180-180；有许灼华越来越稳定优质的720，还有秦望儿花了三个月从全动作表里难度最低的前手翻发展而来的超优质360。宋宛宜一直以来的两跳也都发挥得不错，侧手翻630和前直180稳稳落地。
然而，引起了最大轰动的还是吴笙落在海绵坑里的垫子上的毽子小翻尤尔琴科720。
不得不承认，吴笙在转体类动作上的确是有天赋的，身体绷直、并腿至脚尖，翻转迅速落地轻飘，这个720——或许应该叫半个720，看起来真是优质又轻松。
“嗨，不错不错，冬训后就可以稳定登陆了吧？咱们女队四个训练组也开始全面开花了。”孙令德特别乐呵，“萧指导指导得不错，哈哈！把咱们男队的良性竞争给移植到女队了。”
“这个姑娘也是在练1260吧？所以我说长蹦床对提高自由操技巧难度还是很有帮助的嘛。”赵如燕则是三句话不离她的老本行。
吴笙笑了笑，朝裁判席亮完相，径直走回吴敬和梁淑身边，聆听两人长篇大论的分析总结，也不和场边的队友们击掌拥抱，仿佛她真的是个与世隔绝的。
“秋宁姐，我看她这一跳高度是还不错哎……”许灼华一蹦一跳地过来拉扯简秋宁的手肘。
“哪有？只是肉眼感觉还成，其实第二腾空还差一截，靠转得快混过去罢了。你用两线法比划一下就知道了——这方面我的眼睛就是尺。”简秋宁回身，“这种在赛垫上落不了的，你可千万别学她，撑马撑马，一定要找对角度撑起来。”
高低杠上展示出来的新动作就要少些。胡旭平一直觉得测试就是测试，哪怕不正式也不该搬出什么软垫海绵坑之类的。所以简秋宁还没完全升级出来的F组正掏特卡180，谢听兰还在塑造中的新下法统统没有展示。不过，谢听兰把pak之前的分腿叶格尔升级为了直体叶格尔，成套难度分一下子提升到了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