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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第 190 章(2 / 2)

“没问啊,不过我记得谁好像和我说过。”

“那就是跟你说这事的人本来自己就也不清楚呗!”轻王折腾着手上的柑橘,然后告诉我,“先帝前前后后赏过五次美人,前四次,不对,应该说五次丞相都一个都没收,那个时候你跑了,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先帝知道他娶江一心是迫不得已,先帝的心里一直觉得对丞相很歉疚,便一直惦记着想赏丞相点什么。丞相么,他又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嗜好,金银玉器他看都不看,权势地位他弃如敝履,赏他美人么,他又不受,先帝都快愁死了!”

“然后呢?”

“后来好像是民间进献先帝美人吧?我想想……对的,先帝入川秋毫无犯,益州当地人很感激先帝,然后就搜寻了几个美人送给先帝,先帝就把哥几个都叫了过去,意思是大伙分分吧,大家都表示,不行了,身体吃不消,陛下你自己留着吧。先帝也不是爱美色的人,实在不行,留了两个,剩下的赏给了一些侍卫。”

“这不结束了吗?有他什么事?”

“你听我说完。”轻王翻了个白眼,“那先帝收美人,也总归有人不乐意啊!”

“太后!”我跟轻王对了个眼神,顺手抓了一把核桃剥着。

“吴太后就跟先帝说,你美人太多了,丞相你还什么都没赏,不像样子。先帝没法子了,喊了我过来给丞相送去,我可不就是这种跑腿的命!我好说歹说,劝了丞相半天,声泪俱下啊,丞相再不收,我都没法回去交差了。”

“那他就收下了?不是他风格啊!”

“那段时间你不是骗他你死了吗?死无全尸,是你干的事不?他还因为这个病了,病好之后,他看什么都比较无所谓了,再加上我劝了好久好久,他就也收下了,事就是这么个事。”轻王将我剥好的核桃肉拿走,还谢了谢我。

我拿着小棒槌有些怔忡,问:“那美人呢?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相府里呢,归江夫人管,又不归你凤侯管!”

我捏着核桃有些发呆,轻王叫了我几声我也没听见,糊里糊涂的就把核桃壳当成核桃肉放进嘴里咔嚓一下,壳全都扎嘴里了,扎出了一嘴的血。

这回的动静大了点,孔明一扭头就看见了,快步从案后走了过来,拿出帕子帮我捂着嘴,问我:“痛不痛?”

痛的我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直打转。

孔明让我张嘴给他看,将我嘴里的碎壳一一挑去,又拉着我去漱口,他沾了一手的血,问轻王:“你们怎么回事?”

轻王发现惹祸了的时候就想跑,没跑掉,只能跟孔明解释道:“凤侯不知在想什么,想那么出神,自己啃了壳,这你不能怪我!”

孔明捏了我颈后的xue道,帮我止血,问轻王:“你们在说什么?”

轻王不太自然的说:“没说……什么啊……”

我一指轻王,口里呜呜的想说什么,可惜我嘴上被孔明拿帕子捂了,又痛,只能听见我叽哩哇啦好似一顿乱叫,实则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轻王见势不对,恶人先告状,赶紧说:“凤侯想问你当年收的那个美人的事情!我记得是叫幽幽吧?我就跟凤侯说了几句!”

孔明愣了愣。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谁知道凤侯怎么就能一口啃到壳了!”

孔明跟轻王说:“这次魏伐之事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我案上有个折子,你带回去上呈陛下。”

“是。”轻王对孔明一手拿帕子帮我捂着满嘴的血,一边还能跟他交代正事这点很钦佩,问,“事了之后,丞相要回成都还是汉中?”

“回汉中,三军就地修整。”

轻王明白孔明这是还要继续动武的意思,又应了个“是”。

孔明跟轻王说:“你回去后,交代李严好生准备粮草军械,以备随时的不时之需。”

“丞相放心,我都明白。”

“出使之事,你回去问问威硕愿不愿往,他要是愿走一趟再好不过,若是他实在不愿就算了,你就还喊杨仪去,我案上右手边有一个折子,包着红绸的那个,你拿着路上看看,回去后好交代杨仪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轻王拿起一本,问孔明:“是这个吗?”

孔明回身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轻王收了起来,道:“我今晚就细细的看一遍,如有不懂的,明日也好请教丞相。”

“也好。”

孔明跟轻王说着话,还掐在我后颈的xue位上,他艺多不压身,懂一点岐黄之术,知道掐哪里能止血,我被他掐的动都动不了。

“还有,成都送来的人,有几个实在不像话的,你顺道带回去。”

轻王从成都来一趟,个把月,他还没动身的时候就听说孔明在军中动军法的事情了,他斟酌了一下,跟孔明说:“他们么……有的也是好心……”

“好心办坏事?有些人还不如不来。”孔明看一眼轻王的位置,说,“你手底下,对,那一本,那里面有个名单,是我拟好的要赏和要罚的名单,你回去禀明陛下,陛下如果没有异议,就这么办吧。”

轻王看了满案的文书,不可思议的问:“我就和凤侯聊了一小会天,你这到底是理了多少事?”

孔明问:“苞儿回去后情况如何了?”

轻王停了许久,极轻的说:“不太乐观……大夫说,先养着,再看看。”

我连同孔明一起吃了一惊,我要说话给捂着嘴说不出来,孔明问:“怎会如此严重?”

“若不是您当机立断送他回成都养着,怕是会更严重。”轻王叹口气,“皇后也忧心至病,恒侯一共两个女儿,为宽慰皇后,陛下将恒侯的另一个女儿也收入宫中了……丞相若是有时间,也回成都一趟看看吧,顺道去看看江夫人和瞻儿。”

孔明来不及问,我将帕子往下一拉,带着血就问了出来:“瞻儿怎么了?”

我这一嗓子喊破了音!这可是孔明唯一的骨血啊!

我满嘴喷血,轻王被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我会错了意,连忙说:“你别急,瞻儿很好,我的意思是,瞻儿现在长大了一些,他想念父亲。丞相已有好几年没回成都了,所以丞相如果有时间能回一趟成都,不妨看看瞻儿,以全父子天伦之情。”

轻王说话不说全,险些吓死我,我不想再理他了。

孔明跟轻王说:“那些先拿去看吧,若有不解,一会晚饭的时候正好可以问了。”

“哦。”轻王应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捧起拿一大堆的文书走到门口,才猛然回头嘶了一声,“丞相你真不是嫌我碍事,想撵我走?”

我噗嗤一笑。

孔明也笑了,说:“月儿都这样了,我得看看她的伤处,到底严不严重,料理完国家大事,我也得料理一下她啊。”

轻王不甘不愿的走了。

他走了后,孔明拿着烛火细细的看了看我的伤口,叹着气:“少说几天都吃不了热的了,你怎么这么不当心?”

我痛,说不出话。

“伤在里面了,怎么上药?你只能忍着了。”孔明觉得好笑,“就因为我收了一个美人?你就把自己咬成这样?前段时日还说要帮我纳侍婢的那个人是谁啊?是你吗?”

我趴在桌上焉头耷脑的,痛,又伤到了口舌,他说什么我只能听着了,连反驳都不能。

孔明怜惜的看着我一会,忽而对我说:“我过些日子要与轻王一起回一趟成都,军中之事,只能托付给你。”

他说的正色,我吃惊的擡起头来,他刚刚对着轻王还没表露出回去的意思呢,怎么一会会的就说要回去呢?

孔明看出我的吃惊,轻声说:“此次回去,我有要事要办,不能都托给轻王,有些事情他办不来。”

我“呜呜”了几声,意思是想问他什么事。

孔明看我瞪的这么大的眼睛就知道我想问什么,对我解释道:“我两番征战,此次是属于我们防卫,朝中大臣中不赞成我动武的不在少数,只有我回去,上禀陛下,再抚群臣,否则大臣们不愿配合,终归是难事,跟他们说清楚了,再有良机,我还会出兵。这次,我又打了他们送来的那些弟子,也得我回去给一个说法。”

孔明说的在理,而且他决定的事,别说他还愿意对我解释几分,就是不对我解释又怎样啊!

我彻底焉了。

“来去一回,最多不过半年左右吧,我就回来了,你无需忧心,也无需太想我。”孔明笑了笑,“你呢?你若执意要陪我回去,也不是不行,我重新部署了就是。”

我没好气的“呜呜”了几声,他都这么说了,除了我在这替他镇守军营以外,交给谁他能放心?别说交给他那个小弟子,他那威望还差了点,真交给他,等孔明回来估计连个完整的大营都看不见了!

我认命的叹口气。

孔明见我认了,抚了抚我身后的长发,轻声说:“我走了之后,你在营中也需多注意安全,别因为是我们自己的大营就放松警惕,你可以回汉中住着,隔几日来营中露个面。我不在的时候,不可放下头发,不可着红装,不可不戴面具,听见没有?”

我趴在桌上,拿双手堵着耳朵。

孔明在我手背上拍了一下,我的皮肤本来就白,他手重,一下就给打红了,我将给他打红了的手给他看,却忘了他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可能会好好的安慰你一下,孔明只看着我,问:“要我把你另一只也打红吗?”

“……”

“我说的都记住了没有?”

我可怜的点了点头,嘴里痛,说不出话来。

孔明本来还想训斥我点什么,我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嘴角还留着血,他叹口气,便也说不出来了,关切的问我:“很痛?”

我继续点头。

开玩笑,你自己咬一下试试看!

他本就揽了我在怀,细细的看我的伤势的,我还坐在他怀里,见我模样可怜,他到底没忍住,挑起我的脸,吻了下来。

这个吻很深,血腥气在我和他的唇齿间弥漫开来,他面不改色的沾了我的血,和我说:“月儿,为我守住半年,我就回来。”

我沉默一会,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又过来十余天,魏延和吴懿从南安大胜归来,我才明白孔明说的让他们印象深刻指的是什么。

孔明升了中军帐,表明他要回成都复命一事,军中所有大事小情悉数交于凤侯处置。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戴起了冷硬的面具立于他的下首,上首的黑曜石面具冷且硬,一如我此刻的表情。

我本在军中就有威望,这威望可不仅仅因为我是孔明的什么人,将军们微微错愕之后,纷纷领命,表示将唯我马首是瞻,无敢不从。

孔明做事干脆爽快,吩咐完众将之后,当天便启程了。因回成都,顺路经过汉中,我回府邸换了一套衣裙特意去城外送他。

孔明终是忍不住,在轻王面前揽我入怀,切切嘱咐:“月儿,万事小心!”

我点点头,我心里明白,若是能带,他不会不带着我,我此刻的确有比和他一起回成都更重要的事。

“我会时时给你我的讯息,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了。”

“好。”我应下之后,和他说,“路上崎岖,有些道难行,你,多注意身体。”

孔明吻了吻我的眉心,而后打马离去再不迟疑,我一直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林子的那头,再看不见。

莲子与我一同出的城,我送孔明,她送九月,总归都是一个送字。

我对莲子互视一眼,均是苦笑。

莲子劝我:“月君,回吧。”

我一步三回头。

“月君,你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怎么不给大人知晓?也许大人知晓就不走了呢?”

“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贪吃凉的吃坏了肚子而已,何必让他牵挂?”我惆怅的说,“他知不知道的,都会走,那为何还要给他知道呢?”

“也许大人就不走了呢?”

“怎么可能?他是这种儿女情长的人?若他是这样的人,我岂不是会笑出来?”我对莲子做了个鬼脸,再回身看向他离去的方向的时候,又是满腹的郁结。

若有可能,谁愿意离开他?和他关山阻隔千里之外?

我真的一步都不想离开他的身边,一步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