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轻王也陪着轻叹了一下,才说:“大过年的,别叹气了,不吉利,你这身子骨得好好的养着,唉声叹气的不利于养病。”
“现在我还怕什么不吉利吗?”
“那是,凤侯现在是天下第一,市井都传,门上贴一贴凤侯的名字,那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的。”
轻王一本正经的跟我胡扯,我便也笑着和他胡扯,似乎他来见我,探望我的身体,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他不说来意,我不问情由。
如此,当真正正经经的在书房里聊了一个时辰的闲天,茶都喝了好几盅的时候,轻王才起身告辞,说:“得了,凤侯好好养着吧,我就不耽误你养病了。”
“我是还得养养,没精神的厉害,就不送轻王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虚与委蛇了。
“别,可不敢让你送。”轻王笑着,而后对屋里一直安安静静为我们抚琴的长音说,“长音公子,跟我走吧。”
长音擡头看了看轻王。
轻王只道:“凤侯还病着,公子不想让凤侯伤神吧。”
轻王的话说的没头没尾,我眼见长音在原地坐了片刻,而后当真起身向轻王而去,在与我错身的片刻,我伸手拦下了长音。
轻王和长音都看向了我。
我看着轻王,问:“你为何要带走他?”
轻王见我拦下了长音,有些错愕,随即笑道:“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问长音公子几句话。”
“轻王当我是小孩子吗?”我从躺椅上半坐了起来,“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问,竟然要劳烦轻王殿下亲自走一趟,还能是小事吗?”我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你要带他去哪?天听?这还说不是大事?是不是我明天就要去给他收尸了?”
轻王没想到我会如此激动,忙坐在我身边连声安慰:“别急别急,你急出个好歹来我可赔不起的啊!”
他越是青风化水不露痕迹,我就越是心惊。
轻王给我倒了一杯水,笑着说:“喝点水,宽宽心。”
真是,我又急又气,还能喝的下水?
轻王后又说:“带走长音公子问话,的确是天听的意思,凤侯也当知道,天听行事,从不做无用之事。”
我擡头看着他,冷冷的问:“轻王殿下,当年小兴之死,天听能否给本侯一个说法了?”
“哎呀哎呀,我今日才知道凤侯如此记仇啊!”屋内燃着地龙,因我病中虚弱畏冷,地龙便烧的格外的旺,轻王取出折扇扇一扇,还给我也扇了一扇,“消消气,凤侯消消气。”
我嘴角动了动,想吐槽一句,没事都学他玩什么扇子,扇子就当真这么好玩?最后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轻王这一扇冷风扇的我有点难受,长音忙上前,说:“殿下,凤侯不能受凉。”
“哦,这样啊。”轻王这才收了折扇,背着身子在房里走了两圈,最后转身朝我笑道,“带他走,也是丞相的意思。”
你们有没有意思!什么事不想说,不想告诉我了就拿孔明来压我!还能不能玩了!
我只觉得有一双手狠狠的捏在了心口上,让我透不出气来。
长音对轻王说:“不需多言,我跟你走,凤侯病着,你若欺她,她有个什么意外,你担当的起吗!”
“用你来教训我?”轻王对着旁人,可没有对着我的时候那么好说话,神色渐冷,略横一目。
我拉着长音将他扯了回来,然后艰难的站起身,看着轻王,问:“他,不就是你们送到我身边来的吗?”
给长音赎身,让他入我府邸,不就是你们的手笔,真当我瞎啊!
轻王单膝一跪,说:“天听行事不周,让敌方暗探有机可趁,给凤侯造成困扰是天听的失职,在此向凤侯请罪,稍后,我也会去陛下跟前自领责罚。”
敌方暗探?
我悚然回头看向长音。
就算我料到轻王亲自出马必然是大事,但也万万不敢想竟然是这样的大事!
“你是暗探?”
我难以置信。
长音跪在我身前,看着我,坚定的说:“我不是。”
我转向去吼轻王:“他说他不是!”
“是与不是,天听会有定论。”轻王起了身,说,“凤侯若有不服,便去问丞相吧。”
我眼睁睁的看着轻王起身走了出去,眼睁睁的看着天听守卫等在门口,最后眼睁睁的长音向我叩首,随着他们走了出去。
我此刻的心里,比屋外的冷风还要冷冽彻骨。
宗关闻讯赶来,问我:“需要小人入宫去告知陛下吗?陛下出面,定能救下长音公子。”
连宗关都知道长音被天听带走会如何。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齿缝里挤了出来,是一句:“不用。”
宗关又问:“那需要套车去相府吗?”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说:“不用了,你出去吧,把门带上,我想一个人睡一会。”
宗关关上了门,屋内便只剩我一人,虽有温暖的地龙,我却感到无比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