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远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注射器：“抱歉，你需要睡一会儿。”
“你别…”
脖颈上再次传来刺痛，知之眼皮子沉重，还想劝他回头，却还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世界像是颠倒的黑白墨画，没有一点光彩。她看到了她的亲生父母，正说笑着从她的身边掠过，她想追上去，双脚却陷入泥泞，想喊叫，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伸手只抓到了风。
所有的事物开始扭曲，颠倒，身体也跟着晃荡，有声音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在叫她“醒醒”。她从虚幻的环境里，慢慢的醒过来，眼前是一张不算完全陌生的脸。
是刚刚见过的和罗远杰差不多高的男人。
男人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睡在这里了，要不是你手机响，我们都要锁门走了。”
知之看眼周围，是一间像休息室的屋子，只有几平米大，摆着一张上下铺，看起来是用来临时休息用的。知之倚在墙根，捂着还有点疼的脖子：“罗远杰呢？”
“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事，让我过来帮忙看实验室锁没锁门。倒是你，不是和杰哥在一块吗，怎么跑这里睡觉？”
“我…”知之到处摸出手机：“看到我手机了吗？”
男人把手机递给她：“你男朋友刚刚给你打了电话，他好像找了你很久，正在往这边赶。”
知之道了谢，从地上站起身，依靠着墙壁才勉强不让自己倒下，男人想要上前搀扶，又碍于不熟，手只能虚空的挡在那。
从实验室出来，知之发现时间竟已经过去了三小时，这会儿，罗远杰指不定已经逃到了哪里。她输入了程礼的号码，脑海里浮现出罗远杰的表情，只犹豫了几秒，还是拨了出去。
“于锦不是凶手，罗远杰才是。”
“你怎么知道？”
“那双眼睛是属于罗远杰的。”知之说话的力气不多：“总之尽快找到他，他要对孙德利动手了。”
“好，我现在就安排下去。”
从电梯出来，知之脱力地坐在走廊的台阶上，双手捂在脸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远处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她擡起头，看到朝她跑来的江浔。
“哪里不舒服？”
知之摇头：“我没事。”
“是罗远杰？”
“嗯。”知之有气无力的，麻醉剂并没有完全代谢掉：“你不是去森林了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后山那边发现了一具白骨，工作暂停。”
“白骨？”
“嗯，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知之怀疑是哪个爬野山在山上失温，没能或者下山的倒霉蛋，不过她现在没心情关注别人，她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了。
江浔见她的状态不好，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上来吧。”
回去是江浔开的车，她什么都没想，上了车就再次陷入了昏睡，一直到夜幕降临，才真正的醒过来。程礼那边传来消息，没有找到罗远杰的踪迹，反而是找到了于锦。
于锦说昨天在食堂吃过饭，回去的路上被人扎了一针，醒来后在陌生的房间里，他花了好多功夫才撬开门，给手机开了机。
于锦应该是罗远杰拿来迷惑警方调查的障眼法。
关键是罗远杰现在在哪？他又要怎么对付孙德利？
最后一个问题，在晚上得到了答案。向涵给她打电话，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让她赶紧去看直播。
“什么直播？”
“我…我爸的。”
知之点开向涵发来的链接，直通直播间，满脸倦容的孙德利出现在眼前，他老泪纵横着盯着屏幕，表情僵硬着做着自我介绍。
不难听出在镜头之外，还站着个人，正在提醒着他往下说。
这声音的确是罗远杰。
孙德利视线飘忽不定，极其缓慢的开口：“我有罪，我是个罪人，我对孤儿院的孩子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罗远杰继续说：“完整点。”
“当时是我、院长柳仁和我的司机李春生一起谋划的，为了方便作恶，院助理董发也加入了我们。柳仁负责统筹，我负责联络每一次的交易，李春生负责运送孩子，董发负责打掩护和发展新客户。”
直播间的人数越来越多，弹幕纷纷在刷屏，骂这些人猪狗不如，打出来的好多字都是星号。
知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立刻联系了程礼，程礼他们也看到了直播，技术部门正在破解IP地址。罗远杰在IP地址上设置了很多障碍，像剥洋葱一样，根本找不到心。
警方的精力被分散到好几处地点。
这样下去，根本来不及解救孙德利。她立刻联系方戎北，让他介入破译，方戎北痛快答应下来。很快，一串地址信息发了过来。
知之一刻都不敢耽误，转发给程礼，随即叫上江浔一起出发。
路上，直播还在放着，孙德利供述完所有的罪行后，直播间陷入一片黑暗，只留下孙德利恐慌的叫声：“不要杀我，我已经全说了！”
接着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魔音一般钻进耳朵里。
直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