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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锁(1 / 2)

枷锁

撑衣杆?

那张照片上有撑衣杆吗?知之再次重现照片,企图从中找到被忽视的细枝末节,脑海中的那只手放大了照片,一寸寸挪移,不放过任何的边角,最终在高婧妈妈遮挡大部分的区域,找到了贴在墙根处的撑衣杆。

宿舍的晾衣架是电动升降,降下来的高度,哪怕是低于一米六的女生擡臂也能轻松挂上衣服,所以大部分宿舍都淘汰掉了撑衣杆,只有极少数人嫌上上下下操控开关麻烦才买了撑衣杆。

高婧自缢利用的就是撑衣杆吗?提前吃下安眠药,在药生效前,将晾衣架放低到合适的位置,系好绳索自己钻进去,再用晾衣杆操控晾衣架的开关,在上升的过程中,再丢掉撑衣架。

恰恰是安眠药的存在,把她的自缢合理化成他缢。毕竟大部分案发现场都在把他杀伪装成自杀,鲜少有人把自杀伪造成他杀。这也是调查至今,一直被忽视的某种可能。

车照例停在了校门外,知之和江浔再次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宿管阿姨正在楼下遛弯,见她过来还主动打起了招呼:“最近看你回来的勤,是不是快要毕业了惦记起宿舍了?”

知之一愣:“阿姨,你认识我?”

宿管阿姨笑出来:“怎么不认识呢,303的小丫头吗,你们寝室可是出了名的出美女,一个你,一个小明星嘛。”

“可我这几年没回过宿舍。”

“你当我这些年白守这宿舍的吗?就算叫不出名字,不知道你们哪个班的,也知道你们这群小崽子是哪个寝室哪个床的啊。”

“那天晚上是你给晚归的高婧开的门?”

提到高婧,宿管阿姨的脸色明显黯淡下去:“那小姑娘是个好姑娘,学习好,又能干,这学期她找了份新工作,回来的时间晚,和我沟通过,我看她不容易,一直给她行方便。她呀,总觉得我受累,没事就给我带个水果带个饮料的,她赚点钱多不易,反倒成了我受一个小姑娘的恩惠了。”

“可惜了,这小姑娘太苦了,这短短的一辈子可真苦。”

知之垂眸看着鞋尖,脑海里的一团麻渐渐松散开,她想起许芸棋说她没体会“没钱”的苦,似乎清晰了不少。她小时候吃的苦,只是吃不饱穿不暖不死掉就好,而现在要吃的苦太多了,人际交往的苦,世人眼光的苦,亲人相害的苦,活着本身就成了一种苦。

和宿管阿姨借了撑衣杆,借口让江浔帮忙收拾行李,才将人成功领上楼。三层的楼梯不算长,难免会遇到从宿舍出来要出去的,见有异性进来,下意识地躲避。

江浔靠着墙边上楼,看着是在减少存在感,实际他是存在本身。

知之难得想笑,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去过女生宿舍吗?”

“没有。”

“你难道都没为小学妹提过行李吗?”

“没有。”

“那你谈过恋爱吗?”

江浔脚步一顿,又擡腿向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变化:“没有。”

“那你今天中头奖了!”

“什么?”

“让你体验什么叫一步到位。”

“什…”没等他话说完,知之已经掏出钥匙打开了宿舍门,她们宿舍除了她们那晚短暂住了一下,算是很久没住过人了,没什么东西是不能看的,她将门完整推开呈现在他面前,展开手臂。

“欢迎来到女生宿舍。”

江浔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笑了出来,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很快,知之敛起笑容,把之前拿来实验的被子重新卷好,让江浔帮着一起拿到阳台。

晾衣架上的绳索还在。她将晾衣架放在最低,把被子套进去,让江浔固定好。自己则模拟当时高婧的位置,这个位置距离操作开关很远,她站那擡手用撑衣杆对着上升的按钮按了下去。

晾衣架匀速地向上,被子一点点地吊起,直到晾衣架到顶,机器停了下来,被子被吊到了自缢无法完成的高度。

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成了主旋律。

知之松开手,撑衣杆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和那晚她听到的声音,高度重合。

她有点疲惫,拖过最靠近阳台的椅子,坐了下去,撑着脑袋放空了几分钟,才重新开口:“叫警察来吧。”

江浔始终站在阳台,目光虚空地落在窗外,没有多看这寝室的一寸,像是在避嫌,进来时的轻松劲在实验被印证后也消失殆尽。

好半晌,知之直起身,拨弄着桌子上的笔筒,有气无力地问道:“她是为了报复谁呢?”

这个她自然是指高婧。

见江浔没有回答,知之自顾自地回答:“是她妈妈吗?是周书茂还是沈穗?又或者是这个世界?”

江浔忽然开口:“她只是累了。”

知之歪过头看他,先瞥见了悬吊着的被子卷,被子卷重,有风吹进来,被子卷小浮动的晃了几下,不由缩了缩脖子,莫名想起那天上山找刘刚,看到的飘子,随风鼓动的很厉害。

“在你山上闹鬼的人抓住了吗?”

“没动静。”

“是不是换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