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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2 / 2)

一个看着有七十出头的老头坐在靠边的位置,正大口抽着烟,满嘴大金牙,咧着嘴不屑一顾:“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抽了怎么的,土都埋半截了,还不让我潇洒点。”

椅子另一头的小情侣,小姑娘眼睛通红,不知道是熏的还是委屈的,攥着男朋友的手反击道:“那你也不能把烟头往我家阳台丢啊,裙子都烫出一个洞。”

男朋友接话:“要不是我们发现的及时,就是火灾了。”

“不是没出事吗?就在这里上纲上线,什么人啊。”这老头姓钱,人如其名,有的是钱,光明霞小区里就有三套,刘刚他们小区还有一套,但人也臭名昭著。不分场合的吸烟,和他同一栋单元的住户苦不堪言,社区的工作人员几乎每隔两天都要上门捡烟头。

这次老钱将未熄灭的烟头弹到楼下阳台,把人家租户女朋友的裙子烧出了个洞。小情侣本就饱受二手烟的侵害,再赶上这事,当即报了警,但老钱配合赔偿,又没有大损失,民警也不好抓人。

小情侣哪里肯受这么大委屈,在社区群里大吐口水,惹来同单元的几个小年轻的附和,老钱在里头搅混水,最后闹到了社区。

此时负责调节的人正是蔡情,被烟熏得眼泪直流,还在劝老钱把烟掐了。老钱嘴上说都听美女的,嘴却一点都没闲着。

知之收回视线,将水端到了李大爷他们面前,此时李大爷已经没了曾经的体面,头发乱糟糟的,眼里都是红血丝。

和他的狼狈成对比的就是悠然自得的武大爷,武大爷正在扒拉手机,没戴老花镜,手机快举到别人脸上去了。

李大娘一反常态的平静,但交错紧握的双手出卖了她此时的情绪。

知之把水端过去,声音带着点刻意压低的轻柔:“大爷大娘,喝点水吧。”

“谢谢小徐。”李大爷拿过一杯水,昂头灌下,在武大爷伸手拿水时,眼疾手快夺下剩下的两杯,一杯递给蔫蔫的李大娘:“喝点水。”

李大娘不接水,梗着脖子瞪人:“现在才来关心我,是不是有点晚了,早干什么去了?”

李大爷把第二个空杯放进托盘里,瞥了眼知之又看向身侧的老伴:“这话说得没意思了,我哪天不关心你,反倒是你,让你出去跳舞,不是让你去拈花惹草。”

“你少说我,这些年你花花草草少了吗?”李大娘抹着眼睛:“要是我现在死了,那女人晚上就住进来了吧?”

“什么话,我和她清清白白的,比鹅毛还白。”

“那你凭什么说我们不清白,我和老武就是普通的舞伴情,是你满脑袋胡思乱想。”

武大爷点点头:“可不嘛,我和淑敏妹子就是舞伴,老李大哥你心胸宽广点,读书人怎么那么狭隘呢?”

“我狭隘,谁家正经舞伴会半夜发那么多照片给女方,让女方选哪张帅?”

知之见吵架的势头又要起来,连忙出声安抚:“咱们先别吵了,其实都不是大事。人生在世自然会遇到很多人进入自己的生命轨迹,但真正留下的人到底还是心意相通的人。”

“你们是夫妻,是除了父母子女外,最为亲近的人,别为了匆匆过客伤了情谊。”知之又看向武大爷:“我知道,人生知己难寻,但也得把握社交距离,不然伯牙绝弦。”

武大爷被突如其来的知识糊脸,觉着是那么回事,讷讷的点头。

李大爷拉起李大娘的手,推着鼻梁上的眼镜:“老伴,回家吧,我给你煮一碗你爱吃的过桥米线。”

闹剧终于落幕,知之将人送到门口,重回工位,半瘫地靠着椅背晃了晃酸疼的胳膊腿,才觉得腰也疼得厉害。

到厕所撩衣服一看,腰间处果然青紫一块,眼镜推的那一下是实打实的,比她打滚磕得要疼多了。

放下衣服正欲离开,门口突然传出一声呜呼,站在门口的蔡情,眼带精光跑过来,在她没有提防时,掀开衣服的一角,啧啧出声:“你男朋友力气这么大?”

“是撞的。”

她知道蔡情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又在乱飞,拍开她的手,轻扯褶皱的衬衫,一股淡淡的柠檬味儿随之散开。她微微眯了眼,想起昨日今早的种种。

蔡情可不信,拿胳膊肘撞她:“徐大小姐别害羞啊,有空带来让我看看,是哪家富贵公子摘了你这朵娇花。”

越说越离谱。

知之从厕所出来,还在抚着衬衫的一角,眼前莫名的窜出衣服在洗衣机里翻转纠缠的样子,还有江浔孔武有力的手将衣服折叠的情景,心跟着剧烈一跳,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跟着闯入。

她猛地摇头,想从口袋里摸药,不想摸了空,裤子被洗过,药不在里面,不确定是被江浔拿走了,还是在森林里跌倒时掉了。

她猜测是后者。

没有药,知之为了平复,只得靠墙站着,冰冷的墙面完整地冷却燥热的身体,凉意仿佛沿着肌肤钻进骨头,逐渐平静下来。

回到工位把早餐囫囵吞下,味道如刘刚所夸的,的确不错。打开电脑把刘刚一事写成报告书,敲下最后一个字时,放在桌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拿过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条一长串数字,数字之下简短的呈现了几个字,瞳孔悠地放大:

躲好了,我来抓你了!